“唉，這年頭的小青年，怎麼個個跟老頭老太太的似的。”司機邊數錢邊嘀咕。
沈沫也不理會，徑自下車往小區裏走去。她踩上第一個階梯，卻怎麼也邁不開第步了，最後隻能頹然的倚在半舊的牆上，漸漸的身子滑落下去……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到最後連身影仿佛都辨不太清。又過了許久，月亮從枝葉間露了出來，淡淡的撒在靜謐的夜裏。
蘇燁終於從樓上走了下來，而他眼前的沈沫正如失了魂的木偶，呆呆的坐在地麵上，後背抵住牆，反生一種頹廢的美。
她似乎沒有發現蘇燁的到來，隻是又將腦袋往上仰了仰，是對著月亮的方向。
蘇燁腳步放輕，緩緩的踱到沈沫身邊，“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其實天色已經很晚了，如果按正常的思維，沈沫一定會發現並且質問蘇燁為什麼不問她怎麼來晚了，而是來早了，可是偏偏她現在又不能正常思考了。
見沈沫隻是眨了下眼睛，並沒有說話，蘇燁深深的凝望她的側臉。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身上有一股憂鬱的氣質？”他也妥協的蹲在她身邊。
沈沫仍舊沒回頭，眼睛裏卻終於帶了些光亮，“有人說過我不怕苦，任勞任怨，聰明，懶，甚至堅強，但從沒有人說過我憂鬱。”
“那是因為你總是把它隱藏起來，隻有躲在暗處的時候才會顯露無遺。”
“也許吧。”
蘇燁忍不住用手輕撫沈沫的發絲，“不開心麼？還是月亮太美？”
“不開心，月亮也太美。”沈沫輕淺的出口，慢慢伸出右手，一點點抬起，動作有點僵硬。而在月光的映襯下，這雙白皙纖長的手，卻帶了些許靈動。
蘇燁壓下心頭想要握住那隻芊芊玉手的衝動，清冷的回，“可是月亮再美，都隻能躲在暗處，也隻能借助太陽的光芒。”
沈沫終於側過頭看向蘇燁，因為這一句無心的話卻恰巧說進了自己的心裏。如果可以，讓她付出再多都無所謂，隻要能為爸爸報仇，告慰他在天之靈。
可是今天發生的一切，卻讓她深覺恍惚，她做了這麼多，甚至再有更多，是不是脫離黑暗，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而眼前的這個男人……
蘇燁沒有在意沈沫的打量，而是似乎有自己的心思，同樣沉默了半響，他才又重新開口，“你今晚去哪裏了？”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好像花了他很大的力氣。
而沈沫去聽這句話，又何嚐不是需要很大的力氣……
太用力，實在太用力，以至於拉扯的心窩處都生生的疼。去了哪裏？到底去了哪裏？她該怎樣回答，如何回答眼前這個男人，她到底去了哪裏……
一顆晶瑩的淚珠滾落，是深沉的夜裏唯一的動態。
蘇燁終於微微歎了口氣，緊緊的將她摟進懷裏，“傻瓜。”
沈沫緊緊的攀附著蘇燁的頸項，肩膀不停的抖動，可她卻倔強的不肯出聲，直到唇邊傳來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