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匆匆而走,沒有回頭,如果他有回頭的話,就應該發現,小肖圖眼神裏那一閃而過的譏誚。
心髒,有點悶。
“你為什麼不幫我?為什麼不留住你爸爸?他明明對你有愧疚的,隻要你開口留他,隻要你肯象以前一樣,假裝發病,假裝離不開他,他一定會留下來!”果然,母親又開始對他大聲咆哮。
他討厭裝。
揉了揉胸口,他緩緩坐下,靜等那股悶氣能自己緩釋,
……
父親那日走了以後,除了戶頭上每個月固定的生活費進帳,他就再也沒有回來。
而母親從等待、期盼,慢慢變成絕望,於是,開始哭鬧不休,甚至開始傷害自己。
生下他以後,母親一直有點輕微的抑鬱症,其實,原本這種就是心理病,通過家人的關心可以治愈,但是她最愛的人隻會用在外天生多情的行為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她。
後來,母親不知道從哪裏聽到,潛心向佛,就能心想事成,於是,開始一屋子烏煙瘴氣。
母親總是燒香、燒蠟燭,他的病就是那時候開始惡化,甚至,慢慢惡化到不能去上學。
每天、每天,他都覺得透不過氣來。
甚至連臉色都開始發灰。
後來,父親也有打來電話關心,但是,每每在被母親急著搶走電話以後,就冷酷地掛斷。
他睡覺的時間,開始變得越來越長,而母親的精神狀態愈來愈不穩定,時常的混亂。
直到有一天——
睡夢中,他的手掌一陣劇痛,他被痛醒。
整個屋子,象個密閉的空間,滿室的窒人焦味。
母親死死抓住他的手,尖銳的指甲,陷入他的掌心。
木炭在“劈裏啪啦”的響,他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而母親就這樣坐在他身旁,她手腕裏的血,割得不深,但是,還是因為時間的逐漸流逝,慢慢地讓兒子的手掌濡濕一片,融成一條“小河”,滴答滴答地滴在地板上。
“小圖,我和你爸說過了,他再不回家,我就帶著你一起走。”母親用那隻幹淨的手,好溫柔地撫著他的頭發。
她會贏的,一定會贏的!
佛祖會保佑他們母子!
他左胸的位置,開始疼痛到讓他出汗。
從來沒有痛得這麼嚴重過,連呼救一聲,都顯得困難重重。
“小圖,如果媽媽真的死了,你要記得是誰害死了我!”是那隻狐狸精!!!
沒有人害死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
他的臉色開始發紫,想說的話,卻怎麼也吼不出來。
“你為什麼不肯為了媽媽在爸爸麵前再假裝一下呢?”到現在,臉色已經如紙的媽媽還在輕聲指責著他。
他不裝,他不要裝!
用眼淚去打動人的感情,根本就不真實!
“小圖,等你愛上一個人,你也會想方設法留住她,為她耍盡心機,如果真有那一天,媽媽在天上,也會恥笑你!”媽媽的臉上,滑過最後一絲報複性的譏諷,因為兒子不懂她的心,因為兒子不屑與她站在一條戰線上。
心喘、胸悶,他的整個心髒,好象就要死掉一般。
但是,父親,一直,一直,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