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之航不知道自己的睡了多久,刺鼻的藥水味讓他蹙緊了眉,他不喜歡這股味道,幾次想要睜眼,可眼皮厚重得似是有千斤重,任他如何掙紮,也無法讓柔和的光線折射進眼角半分。
就這樣沉沉睡著,耳邊總能聽到一大一小的呢喃聲,特別是兩人斷斷續續的哽咽聲讓他的心陣陣抽痛,難受,酸澀。
凝兒望著已經好幾夜未曾合眼的卓文茜,輕聲問道,“媽咪,爹地已經睡了半個月了,為什麼還不醒呢?”
卓文茜無力一笑,一遍遍捋著凝兒的發絲,聲線很低,脆弱得就連呼吸都似有似無。
“凝兒乖,爹地會醒的!”
意識模糊,頭痛欲裂,躺在病床上整整半月的男人最後一次的掙紮以失敗落幕,與人鬥,他的字典裏沒有退縮二字,與天鬥,這是頭一回,可也是他頭一次迫切想要贏,因為他不再是一個人,他有家了,一個完整的家!
終於,被那雙柔軟的手緊緊握著的指尖艱難的動了動,遊離在生死邊緣男人靠著僅存的一絲求生意誌,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媽咪媽咪,你看,爹地醒了,他醒了!”稚嫩的驚呼聲吵得寧之航頭暈腦脹,渾噩的瞳孔還未看清女孩的樣貌,被包成叉燒包的男人就條件反射似的皺起了眉頭。
“你先照顧爹地,我去找你芸姑姑!”卓文茜的聲音依舊雲淡似水,不過腦海中零碎的判斷力還是讓他聽出了那她清冷聲線中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當寧之航艱難的睜開眼,心氣還未平息,腦子還未歸位,借著眼角的餘光,他看到妻子飄然離去的背影,還看到一瞬間就蹦躂都像隻皮猴的小妮子。
“爹地,芸姑姑說你暫時不能喝水,凝兒用溫水給你潤潤唇吧!”水靈靈的眸子一瞬不瞬盯著寧之航看了許久,粉嫩的唇蕩開一圈圈如花燦爛的笑靨,踮起腳尖跑到床櫃邊,學著卓文茜的模樣用棉簽浸上溫水,小心翼翼點在寧之航幹涸的唇瓣上。
凝兒本就生的玲瓏乖巧,專注起來的小模樣更是惹人憐愛,寧之航幹涸的唇角艱難的揚起,眨巴著厚重的眼瞼,緊緊鎖住已經開始活蹦亂跳的女兒。
看著毫發無傷的的女兒,意識還停留在廢墟地獄的寧之航被一股濃濃的暖意充斥著,那種暖意是幸福嗎?
看著被包成粽子的爹地像個呆子似的直直勾著自己,凝兒噗呲一笑,抬起小手輕輕撫上寧之航的眉角,聲線明顯歡愉了許多,“雖然爹地你是名副其實的大帥哥,可一直皺著眉很容易變老耶,萬一媽咪嫌棄你怎麼辦?呼呼……呼呼……”
感覺到汩汩暖氣噴灑在自己臉上,寧之航無奈了,這小皮猴在幹什麼?把他臉的當氣球麼?
等等,她說什麼?
思維有些遲鈍的男人很認真在琢磨女兒的話,他變老?嫌棄他?
寧之航好看的眉角挑得極高,這小家夥的刁嘴是遺傳誰的?遲緩的支起胳膊,沒給凝兒半點準備,直接將凝兒攬入懷,垂眸看著嬌小的身子就像小浣熊似的撲在自己身上,唇角再次勾起,就像遺失許久的,對他很重要的人回到心尖上,那種空茫到無助的感覺消失了,他想,這就是幸福!
不過,在女兒麵前,他必須樹立父親的絕對威嚴,暗沉的聲線因喉嚨的幹澀而變得極致沙啞。
“她敢!”
“我為什麼不敢?”
不知何時已進屋的卓文茜,靜靜倚在門沿上,看著寧之航緊緊摟著凝兒一幕,眼眶有些濕潤,本想給這久別重逢的父女倆留個空間單獨相處,豈料這僵屍怪物這麼不給麵子,居然在女兒麵前公然數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