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門把的手微顫著,虛軟的身子搖曳著,哪怕她下一秒就會暈死過去,她在這一刻也不能退縮,因為他說過帶她去見姑姑,他答應過她的事就一定不會食言。
可是…我的手…
她用盡了比平時更大的力氣,可是這扇門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麼回事……我的手…怎麼了……
卓文茜愕然的抬起雙臂,眼下毫無支架的手宛若得了小兒麻痹症一般。
不!不可能!卓文茜驚恐的用上兩隻手,咬緊牙關往下按。
事實永遠都是殘忍的,如果是他人告訴她,至少她還有自欺欺人的機會,可如果是她自己發現,她那雙曾經駕馭過無數頂級鋼琴名曲的手,如今就連推開房門的力氣都沒有,那麼她就連最後的絕望都是一份極大的奢侈。
此時此刻,光著腳丫,頂著一頭淩亂發絲,穿著白色睡裙的女人正呆呆的望著那道門,沒有失魂落魄,沒有崩潰窒息,隻剩下一個被抽空的靈魂,和一道勉強能夠讓她直立著的人氣兒。
忽然,房內傳來寧之航一貫深沉的聲線。
“姐,你在哈佛不是有位同學嗎?對,就是那位世界級骨科權威!管他什麼認人不認錢的狗屁理論,我隻知道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一定要治好文茜的手!好,你盡快跟他聯係,我抽時間去趟美國找他!”
苦……澀……
現在,卓文茜心裏的苦澀無人能體會。
原來,寧之航暗地裏為她做了這麼多事。
手斷了,沒關係。
愛情還在,一直都在,不是嗎?
此刻,她好想像在人間地獄一樣,就那麼不顧一切的緊緊抱著他的後背,好想聽他說那些每一次都柔得她肝腸寸斷的情話,好想被他摟在懷中做回當年的小綿羊感受著他專屬的憐惜。
淚,零星的珍珠淚夾雜著太多的無可奈何,她推不開,她進不去。
僅僅是一道門,就把她和他的距離拉到宛若生離死別那般的遠。
不!不要!她不要!
老公……
老公……
可憐之人仿似連上帝都不願眷顧,她用力的一張一合,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叫不出來聲來。
卓文茜,癡傻的瞬間跪倒在房門口。
呆呆望著房門,不自覺的就笑出了聲。
嗬嗬……
卓文茜,認命吧,沒有了黑白鍵,你已經跌倒了,跌進了黑洞深淵,你永遠都爬不起來了!!
這一刻,姑姑的傷,自己的痛,統統融進了眼角,統統沒入了心底,統統成為了她不能承受之重。
哢!
門一開,男人臉色劇變,額間的皺褶立即堆了起來。
“丫頭!”
屈膝,躬身,男人想都沒想一把打橫抱起渾身冰涼的妻子,對上她那雙淚水初歇的美眸,慍怒的黑眸瞬間柔和了,他該多麼慶幸自己放了電話,不放心這小家夥才準備回去看她!
掃了眼她光光的腳丫,退去的薄怒須臾間又湧起,他這看似倔強的嬌妻總能用最白癡的方式就輕易挑起他的怒火,他還真該感激他們之間這默契的心有靈犀了!
然而,懷裏的丫頭隻是緊緊挽住他的脖子,埋頭狠狠窩進了他懷中。
這一刻,縱使他有千般火萬般怒,瞅了眼懷裏的嬌柔,他滿心的不悅也在片刻間散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