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司霆燁便暗暗尾隨著那名送膳食的丫鬟來到了小皇帝寢宮裏。
讓司霆燁奇怪的是,寢宮外頭竟然沒有太監值守,寢宮內亦是寂靜一片,無一絲聲響。那名丫鬟來到寢宮前,稍猶豫了下,便就撩起裙擺往寢宮裏走去。司霆燁見四下裏無人影,便就緊隨其後跟著那名丫鬟來到了寢宮裏。
少頃,司霆燁便聽得內室裏傳來一個女聲,似是極隨意地道,“快吃吧!”
司霆燁一聽這話,頓時臉色鐵青,那個說話的聲音定是方才他跟蹤的丫鬟無疑,然而她朝皇上說話時候語氣甚是不合規矩,連個敬畏的稱呼都無,連個低賤的奴婢也敢這般態度對皇上,莫不是這賤婢欺負皇上年紀小不懂事麼?司霆燁越想心中越發氣憤,此時腦海裏又回想了方才那婢子的樣貌,驀然想起,那婢子似在壽康宮中碰過麵。
又是孫太妃!司霆燁不由冷哼一聲,不再躲躲掩掩,大步向內室走去。
內室裏的丫鬟忽然聽見寢宮裏有人聲發出,當即警惕了起來,犀利的目光四下打量著。
“大膽賤婢,見了本王敢這般無禮!”司霆燁冷喝一聲,撩開垂簾,將內室裏丫鬟的驚恐之色盡收眼底。
那丫鬟一聽是司霆燁的聲音,身心當即打了個冷顫,方才在小皇帝麵前盛氣淩人的模樣也不見了蹤影,眼睛深深低垂著,根本不敢與司霆燁對視。
司霆燁居高臨下地掃了一下婢子,又看了眼坐在禦榻上的小皇上,隻見他一張小臉不知是高興還是害怕,直望著司霆燁愣在了那裏。
司霆燁心下一緊,又掃了眼身子直打哆嗦的丫鬟,眼底的寒意又重了幾分,薄唇緊抿著,久久不發一語。
此時偌大的寢宮裏一片靜默,靜默的叫丫鬟無端覺得背脊發涼,心被這可怕的靜默驚得咚咚直跳,渾身上下無一處感覺自然的地方,她滿腦子隻希望這靜默趕快被人打破!
不知過了多久,那丫鬟隻覺快要壓抑的窒息了,司霆燁才冷聲開口,薄唇輕啟,吐出兩個極冷的字眼,“退下!”
丫鬟像是得了一道赦免的聖旨,忙不迭欠身行禮後,慌慌張張跑了出去,待得到了寢宮門口時頓了下步子,愣怔片刻,才有一路小跑離開。
小皇帝有些茫然的看著丫鬟慌張跑出去的背影,神情有些呆滯。
司霆燁頓了片刻,上前坐到小皇帝的身旁,看著眼前年紀尚小的小皇帝,司霆燁仿佛像是看到了年幼時候的司恒青,這孩子不論相貌,性格,都與司恒青甚是相似,念及此,司霆燁心中不禁一陣感傷,看著他的目光也柔軟了許多。
“皇伯伯……”許是小皇帝看到了司霆燁眼底的神殤,輕聲開口,語氣裏似有幾分安慰的意思。
他年紀雖小,但也知道父皇與母後都不見了之後,他唯一的親人就是與他父皇關係甚好的司霆燁了。
司霆燁心中大慟,大掌忍不住撫上小皇帝天真無邪的雙頰,“皇伯伯不在這裏的時候他們有沒有欺負你?”小皇帝聞言,想了又想,最終隻輕輕搖了搖頭,呐呐道,“沒有。”
沒有……
小皇帝簡單的兩個字,卻令司霆燁心頭一酸,他不過是幾歲的小孩子,卻孤身處在爾虞我詐的皇宮中,麵對著孫太妃與秦白時幾人的算計,特殊的處境竟讓這個幾歲的孩子連自己心裏的真心話都不敢說,比起任性向他訴苦埋怨,或者大哭著撲進他懷裏,他的懂事更令人心疼。
司霆燁喉嚨一陣酸澀,隻能用言語安慰著他,“沒事,如果他們欺負你,你就跟皇伯伯說,皇伯伯一定給你出氣!”
小皇帝聞言,大眼睛忽閃著亮起了光芒,卻又在一瞬間黯淡下來,“他們好厲害的。”
司霆燁聽罷,眼睛裏神色複雜,他明知孫太妃與秦白時定然不會善待司恒青的孩子,難道他就要一直眼睜睜看著這個孩子受孫太妃這等奸人的欺淩麼?不!他司霆燁即便再狠心,也絕做不到這般無心無情,他可是司恒青的孩子啊!當初他沒能保護得了司恒青,這次怎能連他的兒子都不管不顧!
念著,司霆燁眯起了眸子,他想起了他的父皇臨走前交代他的話,正大光明殿裏,放著一道先皇生前留下的密旨,密旨上較大必要時候,司霆燁可以成為攝政王!而眼下這種情勢,如果他做了攝政王,便可以光明正大的頂掉秦白時與孫太妃,主持整個朝局,自然,眼前這個孩子也或許將會迎來一個嶄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