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剛一放鬆下心,房門外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晌午過後,司霆燁便遣退了門外守著的下人叫他們回去休息一會兒,卻不想這會兒會有人來。
司霆燁有些不悅的皺起眉心,沉吟道,“進來!”
木門‘吱呀’一聲被人輕巧推開,一股濃濃胭脂味混著淡淡飯香味兒頓時在書房裏彌漫開來。
“何人!”司霆燁仰躺在軟椅上,甚至連眼眸都懶得睜開。
“表哥,是我,你還在忙麼?”熟悉而綿潤的聲音傳入耳際,司霆燁緩緩睜開了眸子。
房間門大開著,日頭斜照在來人身上,由於是逆著光,司霆燁隻得眯著眼看去,隻見一抹鵝黃色映入眼簾,見來人是葉詩然,司霆燁眉心舒展開來,幽暗深邃的眸子裏卻難見喜怒。
葉詩然將手中提籃盒放在司霆燁書案前,折身將書房門反關上,這才又淺笑盈盈來到書案前,“詩然聽說表哥一直忙著批閱奏折,就連用膳也是匆匆,詩然不忍,便去給表哥買了最愛吃的清蒸魚!”說著,葉詩然打開提籃盒,鮮美清香的蒸魚味道立時在司霆燁鼻息間迷漫。
隻是……
“難得你有這份心,不過我還不餓,暫且放著吧。”葉詩然似乎早料到會是這結果,也並不在意,一雙清眸定定望住神情漠然的司霆燁,又柔聲道,“詩然還沒來過表哥的書房裏呢,可以在這裏陪表哥一會兒麼?”言辭之間,葉詩然眸光流轉,將書房內的陳列盡收眼底,忽見案幾上那副荷花圖時,眼睛驟然一亮。
欣喜的拿起黑白色相間的荷花圖細細端詳,“這是表哥畫的麼?真好看,筆韻生動,寥寥數筆就將一片荷花荷葉勾勒而出,落日的餘暉更是點睛之筆,使得整幅畫看起來內涵深了不少。”
司霆燁無語錯愕,葉詩然不愧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葉家才女,欣賞畫作之能確實優於常人,但那副荷花圖卻並不是出自他手。
“是麼?不過不是我畫的,是秋兒之作!”
葉詩然臉色登時有些不自然,端在手裏的荷花圖繼續看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良久,唇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幽幽道,“皇嫂的畫功也甚是不凡呢!”
“我這裏還有很多奏折要審,你若是覺得悶,便去院子裏散散步吧!”司霆燁默了片刻,沉吟著下了逐客令。
葉詩然臉上當即幽怨起來,站起身,沒有轉身離開,而是近步上前,在司霆燁麵前不到一米的距離停下,她身上散發出的濃濃脂粉香無可阻擋的縈繞在司霆燁周身,竟令他心神一蕩!
然而也隻是一瞬,星眸便又冷了下來。
“表哥這麼不喜歡詩然靠近,是覺得詩然不夠美麼?記得小時候表哥可是很疼愛詩然的,怎麼現在不一樣了呢!”
司霆燁喉嚨一陣滾澀,“如今你已出落成人,自該懂得男女之間需要避諱。”
“不,詩然自小傾慕你,緣何你當做不知道?我本以為此生嫁你已經無望,所以才聽了爹爹的話入宮選秀,誰知後宮沒能入,卻等到了孫太妃的一道懿旨,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開心麼?可是你怎麼就是不願意對我敞開心扉,接納我呢!”
說罷,葉詩然直直盯著司霆燁,似要將他的每一絲情緒都收入眸中。
隻可惜葉詩然哀怨情深的一番剖白,卻也未能讓司霆燁有絲毫動容,他神情淡然從她身上收回目光,冷言道,“我說過秋兒是我此生的唯一,你並不差,但你我是注定不可能的!你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等風聲過了,我便送你回府,期間你隻在後院裏好生休養即可。”
“好……”葉詩然麵色痛苦,“我苦苦哀求,你卻還是如此態度,隻怪我不識好歹,一心錯給了你!”
話音還未落,清眸裏已然蓄滿了晶亮的液體,在眼淚滑出眼眶的一瞬,葉詩然絕然轉身而去。
身後的司霆燁無奈地搖頭歎息。
大受打擊的葉詩然全然不顧小姐形象一路狂奔,她自小被父親培養成一名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從來都是靜雅端莊,可是苦苦學習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司霆燁不還是不喜歡她?
任由眼淚打濕雙頰,葉詩然一路跑到後院的荷花池旁才停住了腳步,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可她卻清楚的記得,就是在這方荷花池中,她寧如秋獲得了重生。
無比悲痛之下,她忽的生出效仿寧如秋跳荷花池的念頭來。
也許,她也會因此得上天垂簾,一朝醒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呢!
“葉小姐!”丫鬟見葉詩然失魂落魄地踏上了荷花池的台階上,當即驚呼道。一麵說著,快步上前將葉詩然拉了下來。
葉詩然身子一顫,頹然軟到在丫鬟肩上,唇邊泛起一抹澀然的笑,原來就算是站在荷花池的台階上,她也終究沒勇氣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