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蒼一震,是了,他也許沒有錯估司霆燁對寧如秋的感情,但完全可能高估獨孤方對子崇的看重,就如寧如秋所說,獨孤方年富力強想要孩子還不容易,若真的想要一心除掉他,六十萬大軍以清君側之名圍困國都,輕而易舉可以逼殺自己,然後等月臨國主一死,登基為帝,三宮六院,還怕沒有兒子?
沉思片刻,東方蒼忽然笑了起來,看著寧如秋說,“燁王妃到是給我提了個醒,多謝。”
說完,忽然伸手扯下寧如秋的半片衣袖,寧如秋驚得一退,還以為他要行什麼不軌之事,誰知道東方蒼隻是拿著那半片衣袖走了出去。
一隻縮在房間一角不敢說話的子崇撲到又被關上的門口,用力推了推,發現還是打不開,不禁有些沮喪。他轉過頭問寧如秋,“姐姐,那個攝政王真的是我爹麼?”
這一段時間,獨孤方經常來驛館看他,總是對他很溫和,給他帶各種各樣的好東西,他不是沒有感覺到獨孤方對他特有的憐愛,那和寧如秋平時給他的感覺不同,那是血親之間才的有感覺。
“對。”寧如秋點點頭,向著子崇招了招手。
“那,他真的會像你說的一樣不要我麼?”子崇跑了過來,讓寧如秋摸著他的頭,漂亮的大眼睛裏寫滿了無辜和恐懼。
“不會。”寧如秋微笑地撫摸著子崇的頭發,“你父王是一個很好的人,他愛你。”
這一點,寧如秋一直都相信著,獨孤方極愛去世的元配王妃,多年都沒有再娶,府中連側妃都隻有一位,而且據說清居多年,獨孤方這些年雖然心思在朝政上,但對灰蛇冒充的獨孤子崇不可謂不好。
就連子崇出現之後,雖然獨孤方心有疑慮,但也是一樣對子崇非常好。
隻是——“子崇,這個世界上有時候總是需要犧牲一小部分人來拯救更多的人。你懂麼?”寧如秋的眸光沉沉,“就像將士征戰殺場,他們的死亡換來的是一整個國家的和平。”
這是寧如秋從很早之前就有過的覺悟,她是戰地醫生,在炮火橫飛的戰地帳蓬裏動手術,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搶救傷員那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月臨國的局麵就像東方蒼所說的,現在是一個僵局,六十萬大軍一旦駐紮到國都之外,不管是寧如秋還是司霆燁都插不上手,因為他們是天宏國人。
如果獨孤方一心想要剿滅東方蒼一黨,直接以清君側之名逼死東方蒼一黨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她相信月臨國主受東方蒼毒害以久,心中肯定也很希望東方蒼這群人死,所以他一定不會阻止獨孤方。
但是現在子崇在東方蒼手裏,獨孤方就必須做選擇,是為了獨子枉顧月臨國迫切需要清洗的局勢,讓東方蒼再得到喘息之力,還是放棄子崇,犧牲自己的獨子,力挽狂瀾。
無論獨孤方做了哪一個選擇,寧如秋都沒辦法說他是錯的,她隻是希望子崇心理不要留下任何創傷。
“我想我懂的。”子崇點點頭看著寧如秋,“國不寧何談家安,以一已之命換一國安定,姐姐,若我真死了,也值得。”
“傻瓜。”寧如秋微笑地拍拍他的臉,“姐姐隻是說不管你父王做了什麼選擇,希望你都不要怪他,但是姐姐不會讓你死的,你放心,隻要姐姐還活著,你就不會有事。”
“燁王妃還真是大口氣!”
房門突然被人一下推開,一個鶴發白須的老者闖了進來,看著寧如秋大笑,“燁王妃,要知道,你現在站的地方都是靈門的,在這裏你想保什麼人,談何容易!”
寧如秋微微眯著眼,打量著這個突然闖進來的老者,開口道,“閣下是?”
“端木秋!”端木長老回答,似乎覺得自己的名號會讓寧如秋震驚一般。
可惜寧如秋隻是皺了下眉頭,她還真不是故意裝不知道的。她來這個世界不過一年多,中間又出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端木秋成名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自從失了靈門門主之位之後,他就遠走月臨國,接掌靈門偏支的長老堂,多年不涉世事,是以雖是江湖名宿,寧如秋之前卻未聽過。
卻未曾想到,他竟狼子野心,早就跟這個神秘組織勾結在一起,不僅想奪取靈門,還想掌控天宏國和月臨國,胃口真是不小。
看見寧如秋一臉沒聽見過的樣子,端木秋頓時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偏偏不能發作。隻能冷冷地哼一聲,繼續道,“燁王妃,老夫可沒有東方蒼那樣優柔寡斷,司霆燁這短短幾天,明裏暗裏毀掉了我長老堂多少堂口和據點,甚至連天宏國的據點都毀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