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是短短幾秒鍾的等待,但是對於此時的季閔昊來說,似乎像是度過了幾個世紀那麼漫長,終於,電話那邊傳來了一聲比較沉厚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季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彥律師,安排個時間見麵,我要立遺囑和季氏集團股權轉讓書。”季閔昊沉著的麵容,帶著堅定的表情,卻說出讓人聞之色變、驚跳的話!
“季先生,你……”彥律師剛想說出口的話,卻欲言又止,微微點頭道:“我明白了,季先生,你隨時可以來事務所。”作為季閔昊的私人律師,他不應有過多疑問,隻需遵守約定。
簡明扼要的對話,卻道出了季閔昊的心聲和他為自己日後的安排,季閔昊才28歲,但是做出這樣的決定,卻代表著:立遺囑,表示他帶著必死的決心,轉讓季氏集團股權,代表他要把公司拱手讓人,至於讓給誰,不得而知。
收起手機,雙手支在水池兩側,看著被自己撥開嘩嘩流動的水,季閔昊的內心帶著說不出的哀傷,抬起頭,看著鏡子裏自己那種冰冷的臉,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將自己慢慢變為這樣的冰封,大概是從出生、從懂事、從了解了父母的感情開始。
那樣冰冷、帶著殘忍的臉,在與小小的接觸中逐漸的、逐漸的就慢慢融化了,不僅僅融化成水,反而從冰川融化成冰水的過程後,漸漸轉換為溫暖的海洋,而他所襯托的中心,就是海洋中那一葉孤舟的小小。
那個坐在搖擺不定的孤舟中,臉上帶著驚慌失措的女孩,是季閔昊內心永遠的痛,他甘願為她洗手作羹湯,甘願為她隱去原本季閔昊的那些殘冷,冰冷而融化的麵容,為她浮上心疼,又因此而麵帶憂傷,內心祈求不斷、憂心忡忡!
一切隻為了能讓小小更好,卻總是無法避免的,讓小小受到傷害,他要贖罪,卻無法去贖,人世間的孤苦與無助,曾經緊隨著小小,在她以為自己得到溫暖懷抱的同時,又要狠心將小小撇開,這是怎樣的心情?
什麼是原本的季閔昊?如果冰冷是原本的季閔昊,那麼此時的季閔昊,就是真正的季閔昊,他不再是讓人們懼怕的,像是帝王、甚至像是神一般存在的男人,不再是那樣冰冷的不近人情,反而在與秘書的對話時,麵對他人的關心,而露出會心的一笑,甚至說著謝謝。
季閔昊改變了,是在不知不覺之中的改變,他要謝謝小小,是她讓自己找到了開心的理由,找到了還有可以讓自己關懷注意的事物,讓他找到了、並且學會了愛,明白要如何去愛,要怎樣關懷自己心愛的女人才是正確的做法。
“曾經那一切,對於你來說,似乎都已經不再重要了,那些執著、那些想要的結果和想要去做的事,全部放開、偷偷拋棄,你隻在乎的是她,隻是那一個人、那個小小的身影而已。”
季閔昊在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在低聲的訴說著自己內心那難以平靜的心情,他真的不願放手、不想放手,但是又逼不得已,狠心看著自己親手一點一點的、讓愛著自己的女孩慢慢離自己而去,漸行漸遠,越來越疏離。
“這就是你曾經做錯事的懲罰,是你對於女人從來不在乎的代價,季閔昊,魔鬼不會永遠是魔鬼,最終有一天,他也會被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煉獄燃燒殆盡,但是我隻希望,不要傷害到小小,卻無論怎樣做,都無法避免這一切。”
一聲歎息,帶著千萬種心情,無數個無奈,明知是殘忍,還依然要去做,季閔昊緊閉著雙眼,緊皺的雙眉、顫抖的雙手,可以看得出,他的內心是怎樣的無比掙紮,又是怎樣的糾結、反複的纏繞,一根根繩線,緊緊的拉著內心,用力!勒得他心.抽.痛著,不停的滴血!
“季先生……”一雙溫暖、卻帶著微微顫抖的手,從季閔昊的身後輕輕環過,十指相扣,緊緊的擁抱著他,伴隨著低低的一聲呼喚,小小的臉貼在季閔昊寬實的後背。
季閔昊一怔,連忙收回自己臉上那些神色,他懊惱著,因為自己一時的低迷情緒,居然沒有聽到浴室的門打開的聲音。
低頭看著環抱著自己的那雙手,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容,“小小,你長得這麼嬌小,環抱著我可是有些吃力,你這樣雙手努力的扣在一起,勒的我有些無法呼吸了。”
小小一驚,連忙鬆開雙手,微低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道著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沒有想到。”
“你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又豈止是這一丁點兒的小事。”季閔昊捧起她低垂著頭的小臉兒,仔細的端倪著,小小的臉上還帶著未褪盡的迷蒙,“既然都已經睡著了,又為何要起來,繼續睡就好了,這樣突然醒來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