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垂眸,時霧並不想多管閑事兒,但是因為這一個多月以來,跟扶桑相處的久了,對於這個看似活潑開朗,實則內心充滿了故事的小姑娘,她自己也挺為她心疼的,看扶桑這幅模樣,想來她跟這個族長之間,應該不像表麵上那麼陽奉陰違吧。
微微側目,盛銜月這個家夥似乎真的隻是來參觀的,一點也不關注老村莊和扶桑他們的談話,麵上帶著淺笑,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四周的裝飾風格,還時不時地點下頭表示讚歎。
發現自己在看他,盛銜月微微一頓,視線在第一時間就移了過來,正好捕捉到時霧想要逃離開來的目光,不禁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和煦如風的表情。
時霧微掩眼簾,沒有去看盛銜月,因為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好了。
就目前這個狀態來講,是個人都能看出老村長身體不好,可是盛銜月呢,居然視若無睹,也不知道是該說他無情好呢?還是該說他神經大條呢?
轉眼間,扶桑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流完了眼淚,該麵對的,還是要去麵對。
再次看向坐在上首位置,連說話都需要別人傳達的年邁老者,扶桑忍住了心中的澀意,低頭悶聲說道,“我知道了。”
傳話的嚴肅老者,用他那渾濁的眼睛,淡淡的掃了一眼扶桑,然後躬身湊到村長耳邊,似是在說些什麼,不過,時霧也隻是看見老者的嘴巴在微動,卻並沒有聽到他出聲。
微微挑眉,時霧對於自己的耳力十分的自信,不,應該是說,她對自己身上的奇怪現象,很是自信,相信隻要在這個屋子裏,有人一說話,即使聲音如同蚊蟻,她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隻看到嘴型,沒有聽見聲音,這說明什麼,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之前,她就發覺,老村長明明什麼都沒有說出口,這個老者又是如何知曉村長的意思的?還是說,這本就是老者自己的意思?
時霧有些奇怪,剛剛她就已經察覺到這個事情了,隻是有些不確定,而如今,事情再次重演,也確定了這件事並非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風燭殘年的村長,看不清心思的老者,異常沉默的小男孩……
看來,這個蠡族村落,的確是十分的複雜啊!
“扶桑,這個,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問話的,是村長身邊的老者,他似乎是在替村長詢問一般,一邊問,一邊上下打量著時霧,似是在考量,又似是在評估。
時霧也不反感被人這樣打量,很是隨意的站在扶桑身後,目光淡然的與之對視。
視線越過那道渾濁的眼睛,停在了村長那雙燈盡油枯的雙目之上,微微一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目光去與之對視。
她並非蠡族族民,也沒有像扶桑那樣的經曆,所以無法完全的把自己帶進去,對於麵前的村長,時霧隻有麵對將死之人的悲憫,卻沒有其他的怨氣與恨意。
若是對方真的如扶桑所說,思想封建,能夠為了所謂的‘神靈’,將大活人給生生燒死,時霧也隻是一個聽者,無論多麼的感同身受,也無法參合進來。
說白了,那就是別人家的家務事,她這個一個外人,還是安靜的看戲比較好。
“嗯,是他。”扶桑沒有將目光移向老者,而是一直盯著木製的地麵,聲音平靜的說著。
她不喜歡這個老者,從第一次見他開始,就不喜歡,沒有原因的。
“那你已經決定了?”老者繼續問道,一雙渾濁的雙眼,看不清喜怒,就這麼淡淡的凝望了過來。
聞言,扶桑拳頭一緊,突然懷疑是不是這個老者已經發現了她的小聰明,但她已經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時間,有那麼一瞬間的靜止,扶桑微微屏息,等著最後的審判。
倒是時霧和盛銜月,沒有一點緊張的氣氛,該悠閑地悠閑,該淡然的淡然。
老者看到這一幕,眯了眯他那渾濁的眼睛,沒有說什麼,倒是他身邊坐著的村長,呼吸有那麼一瞬間的急促,正是這一瞬間的急促,把時霧的視線給吸引了過來。
聞聲看去,時霧看到的,是村長那波動不停的靈魂,微微一頓,再往下,便是村長那雙帶著溫怒的目光。
嗯?
他……是生氣了?
時霧有些疑惑和不解,但看著對方靈魂的波動,還有那眼中將滅未滅的怒火,的確是生氣的表現。
可是,她有些不太明白,村長為什麼會生她的氣?
有點蒙……
“好,即使是扶桑你親自選的,村長沒有任何意見,隻要你覺得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