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梵音餘耳苦求全,一丸貝桑鎖玄關(1 / 2)

浮光靄靄,浸月溶溶,燭影徐搖,檀香浴塵,張天師徑自望著桌上悠悠熒光,未有言語。但見那燭火於香煙淩霧中輕浮擺曳,瞬的鍍上一層餘暉,飄渺沉醉,輕盈嫵媚。未幾,他緩緩抬首詢道:“你怎知我能救你父親?”

“師父您靈通玄妙,法力堪神,定有辦法能尋到我父親!”玉龍求道。

“原確是有辦法的……”天師頓了頓,又道:“然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雮辰珠因你而失,現下世間恐再無法器能覓得你父親的下落!”

“這……”玉龍頓的不知所措。

“你即已入得我門下修道,就該放下塵世所戀,一心潛修,切不可再因煩凡事相擾!”

“可……養育之恩,吐哺之情,弟子實在……實在無法放下”玉龍歎道。

“慈無量,悲無量,喜無量,舍無量……個中道理,你仍是無法看破,也罷,既是天數使然,便順其緣法好了!”天師搖了搖首道。

“師父,那十二字箴言……”玉龍急道。

“天機不可泄露,你自求多福吧!”天師釋道,隨即朗聲喚道:“丹塵子,進來吧!”

“師父,弟子知錯,願憑師父責罰!”丹塵子躬身跪下。

“事不由你,毋須自責,然這玉龍夜闖冠宇,觸犯門規,卻應受罰!”天師凜然喝道。

“師父,師弟他初來乍到,未習得本派所有規矩,還請師父從輕發落!”丹塵子求道。

“即是如此……罷了,念在初犯,十日之期減半,就以五日為限,五日後你若未得通過督考,即刻下山!”天師言罷,不待其再辨,猛然將袍袖一甩,二人頓覺一股勁風迎麵襲來,逼其不斷後卻,轉瞬已至了門外。

“五日……這……師父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丹塵子急道。

“師兄放心,既來之則安之,我定能順利過關!”玉龍笑道。

“但願如此吧!”丹塵子麵露無奈,點了點頭。

要說這修道宿行一脈,是以練氣養神為基,講求天人合一、天人相應之法,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吸精氣,獨立守神,凝精化氣,煉氣化神。故但凡修道之人,必先摒除一切雜念,輔以存思、守一、導引之法,禦氣為己用;繼而借內視、存神、辟穀之功修習內丹,最終至“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衝,其用不窮”之境。而張天師一門所授之方,既是其中最為深厚、博大的“還虛合道”之法,兼以禦劍、符籙、禁咒之術,修身養性,互為表裏,陰陽交泰,生生不息。

話說那玉龍隨丹塵子修習易經卦位和煉己存誠之法,周日無不往複於同人、大有、歸妹抑或懲窒、虛寂、恒誠之間,然撓是他生性倔將,耿直凝重,心中一專,便也不覺修道之術是如何乏味困頓。如此這般三日已閱遍新籍古方,略有小成,餘下二日更是閉門思冥,未有懈怠,白駒過隙,轉瞬督考之期即至。是日醒早,雞鳴破曉,玉龍已隨了丹塵子赴往天師住處。

“我吩咐的東西,你都教授完了?”張天師望著丹塵子詢道。

“是!弟子已將易經六十四卦方位和本門的入門心法悉數傳於師弟。”丹塵子應道。

天師點了點頭,忽又問道:“未有其他?”

“未得師命,弟子不敢擅自做主!”丹塵子雙拳一抱,趕忙言道。

“好!”天師麵色頗悅,轉而衝玉龍道:“我今日略感不適,未免練氣時出了岔子,你去丹房替我拿枚貝桑丸來!”說完伸指一彈,桌上香爐內所擎之香柱立時點燃。那天師頓了頓,又繼說道:“此相燃盡便是午時,你須在湮滅成灰前趕回,切記!”言罷,玉龍徑自拜別,出了房去。

“師父,弟子有一事不明!”丹塵子望著天師詢道:“師弟還未習得控靈禦氣之法,如何能催動‘引路靈石’?”天師笑笑,閉目不答。

卻說玉龍沿那隱匿小徑前行未久,即被靈石阻了去路,遂將手掌置於其上,口中將近日所授咒法念了個遍,當是全無效果,想到方才天師之言,立時會意,便即轉身退了數步,舉目望著靈石,另尋他法。未幾,忽而憶起當日菡菱所說的“虛實相生”四字,當下將心一橫,徑自發力向那黑岩衝去。

岩土及身,玉龍立知不妙,欲要收力已然晚了,頓撞了個結結實實,跌倒在地。他掙紮著爬起身來,隻覺四肢筋骨劇痛,這一撞力道著實不小。玉龍拍拍身上泥土,徒無半點法子,然因著數日練氣凝神之功,卻不惱怒,索性在石旁坐下暗自思索。但見他眉頭微皺,麵有難色,突地眸中換過一絲神采,陡然起身,沿那巨石行緩行幾步,間走間停,似在計算什麼。待到一處駐了步子,凝目注視良久,奮而斜身衝將過去,一闋黑影自麵前掠過,黑岩已然置於身後,玉龍端的麵露笑意,起步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