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哎呀,夫子你打我做甚?”
“小公主,這首桃夭老夫前前後後已教過您三回了,您怎麼就是背不下來呢?”
身穿粉色宮裝的少女跳下椅子,衝夫子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因為夫子您教的實在是太無趣了!”
三月時節,早開的桃花樹枝頭綴滿了粉豔的花朵,稀疏的陽光從層層疊疊的花瓣間透過,打在地上,形成一團團光影,微風吹拂,便落了一地的花瓣,粉色宮裝的少女與一旁的婢女笑鬧著跑過,揚起的花瓣與衣袂上的絛子糾纏在一起,相印成趣。
一旁桃樹下,一襲墨色長袍的男子長身玉立,眉眼彎彎間,溢滿了寵溺的笑。
少女與一眾婢子笑鬧著,沒有望見樹下的男子,一頭撞進了一個帶著隱約龍涎香的懷裏。
“是誰呀,真討厭……皇帝……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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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張嫣,張敖的張,嫣兒的嫣,父親、母親、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都叫我嫣兒,唯獨一個人除外,那就是我的皇帝舅舅劉盈。
“怎麼,小嫣兒是在學習怎麼跑步嗎,舅舅教你,跑步啊,眼睛得看著前麵。”
“皇帝舅舅總笑話人家,嫣兒都長大了,不要叫小嫣兒了。”我避開皇帝舅舅伸向我發頂的手,急急說道。
皇帝舅舅一手抓住我伸來的手,一手順勢拂去落在我發間的花瓣,“是嗎,朕倒還真沒看出小嫣兒長大了呢。朕瞧著,就剛剛,小嫣兒還在學跑步呢。”
我把皇帝舅舅的手從頭頂拽下,漲紅了臉,撇開頭去,“皇帝舅舅就愛取笑人家!嫣兒哪裏是在學跑步了,嫣兒剛剛分明還跟著夫子學詩經呢!”
皇帝舅舅抬手扳過我的臉,用袖子在我臉上細細的擦著,“是啊是啊,朕的小嫣兒是長大了,在跟夫子學詩經了,瞧這張小花臉,哎喲,這墨跡,可見真是用功的。”
我被迫抬起頭,打量著皇帝舅舅,一襲墨色長袍,腳上蹬著同色嶄新墨色官靴,衣袂上繡著銀色的祥雲與威風淩淩的五爪金龍,衣袖上翻滾著大片金絲刺繡,頭頂長發用嵌珠玉冠高高束起,隻餘下幾縷青絲垂在胸前,隨著微風在我臉上輕輕掃過,黑玉般的眼眸散發著濃濃的暖意,如桃花怒放般的唇瓣勾出半月形的弧度,連兩道斜飛的英挺劍眉也泛起柔柔的漣漪。我不禁看紅了臉。
這時,一道溫潤如玉的男聲傳來,“皇上駕臨,怎的也不讓人通報一聲,倒顯得我這宣平侯府小家子氣。”
“父親!”我轉身驚喜的撲進來人的懷裏,“父親不是去惠州賑災了麼,怎麼提早回來了?”
皇帝舅舅慢慢的將突然落空的雙手放下,摸了摸鼻尖,挑眉看著宣平侯眼帶血絲風塵仆仆的樣子,“想必是惠州的災勢控製住了吧,不然敖兄怎會日夜兼程趕回來看顧妻兒?”
“皇上還未有子嗣,自然是不懂這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的。”宣平侯淡淡的笑了。
“皇上來啦!”一女子身著深蘭色織錦長裙,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麵若芙蓉。麵容豔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蓮花移步來到跟前,柔柔俯身,甩帕,來人正是我母親魯元公主。
“皇姐不必多禮,朕今日來,是代母後來請皇姐出席乞巧節宴席的。”
“這等小事哪需皇上親自跑一趟?”母親笑問。
皇帝舅舅幽幽一歎,狀似頗為無奈的扶額說:“朕隻是順便來教小嫣兒如何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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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兒,過來。”母親端坐在紅木太師椅上,朝我招手。
待我在一旁紅木圓椅上坐定,母親方緩緩開口道:“後日便是宮中宴席了,你的宮中禮儀學的怎麼樣了?”
“母親,嫣兒可不可以不去啊?”我皺著一張小臉,苦巴巴的問道。
“那怎麼行,太後可是指明要你這個鬼靈精去的。”母親揚起青蔥般圓潤的指尖輕點我的額頭。
“外祖母一向最疼我了,隻要母親您告訴外祖母說嫣兒身體不適,外祖母一定不會強迫我的。”
“就數你鬼主意最多!”母親頗為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又突然轉了語氣,“那就可惜了,我聽說這次的宴席可是熱鬧非常的,還有番邦公主前來參加,想必,那番邦的事物定是極有趣兒的,不過既然嫣兒身體不適,那就隻好母親一人前去看個熱鬧了。”言罷,狀似極為惋惜又帶幾分同情的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