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亦父母回家後,將爺爺轉到了大醫院檢查,被告知情況很糟糕。醫生建議保守治療,因為老人的身體和年齡已經經不起任何手術的折騰了。
這大概是早就料到的結果,家人也聽取了醫生的建議,隻是爺爺堅持不肯住院。回到家,爸媽主動找他詳談,媽媽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其他的事後。爸爸一句話帶入了主題,
“我想,國外的醫療條件會好些。”
媽媽繼而道:“你和爺爺的簽證過幾天也下來了,你什麼也不用擔心。”
已經記不清什麼時候,爺爺說的防範於未然,原來是早早準備著這個。一時沉默,這大概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去美國,和他們一起生活。
辜薑亦安靜的聽著媽媽似有利的分析,轉著手中的筆,直到“啪”的一聲落下地,他不動,直盯著地上。氣氛再次凍結了起來。爸媽知道,說再多也沒用。他也知道,他們在等他的答案,這個過程不會太久,而且他們勢在必得。
“去美國,無論是對你,還是爺爺,都是再好不過的選擇。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爺爺的身體也是我們家頭等大事。”
一顆小石頭丟向大海,海風和海浪肆虐,聽不見任何回想。
蟬鳴愈噪。我趴著做完一張數學卷子後,眼睛脹的酸痛,向窗外看了看,給辜薑亦發了條信息——快一星期了,你什麼時候來學校?馬上要進行模考了。
許久,手機還是沒有回應。我歎了口氣,起身去交卷子。後麵女生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中,不時有辜薑亦的名字出現,我正要反身問她們說些什麼,一同學在前門叫我的名字:“林荼,老雷讓你去辦公室。”
我應著,卻清楚的聽到後麵傳來嬉笑聲,“看見沒,出事了吧。”
心裏有著不好的預感,老雷的表情更是沉重,他擺手:“你稍稍等一下。”
一會兒,班上的兩個同學搬來一張課桌,我覺得眼熟,一怔,這不是辜薑亦的桌子嗎?
“辜薑亦的課桌為什麼會搬來?”
“這裏,還有那裏,有他留給你的學習資料。你等下拿回去吧。”
“他去哪兒了?”
……
……
我不停的向前奔跑,努力想抓住什麼,老雷的話不斷的在腦海裏重複,碎了記憶的片段。
“他要去美國,你不知道嗎?他父母前天來學校辦了手續。”
“我們學校的學生發生這樣的事故,真是讓人心驚。本來以為會這樣過去了,誰知道那些報紙竟然抓著不放,亂寫一氣。把矛頭都指向了辜薑亦同學,好像他的爺爺也是聽到這樣的言論才氣出病來。”
“辜薑亦這個學生,是我教書以來遇到的最好的學生。你們的事情,他後來找過我,承認對我撒了謊,把所有的錯誤都攬在自己身上。老實說,我並不讚同你們的做法,才多大的年紀,感情都沒有個正確的認識,出了差錯,你們誰能負責。唉,我不多說了。倒是你們之後的表現,才讓我慢慢放心下來,想看你們能走多遠。”
“但發生今天的事,誰也沒有料到……”
是啊,誰能夠未卜先知。
辜家,“辜薑亦,辜薑亦……”我急忙忙的敲門,不停叫他的名字,始終沒有回應。隔壁的大嬸走出來看到我,擺手:“別喊了,這家人昨天就走啦,屋裏哪還有人啊。”
雙手無力的垂下,我喃語,“已經走了?”
“走啦,這家夫妻兩個在外國發大財了,當然把兒子、老頭都接去享福啦,還窩在這小地方幹嘛!”
“那,他們臨走時有沒有說什麼,什麼時候回來?”
大嬸懶得再看我,“我哪知道,誰管這個。”說著磕著瓜子進屋去了。
不回來了嗎,就這樣走了?我沿著門緩緩蹲坐在地,眼前一切都模糊成倒影的樣子。
命運的玩笑,還沒有停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