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兒向笙笙大概說明了情況後才想起相國老太爺吩咐的“小姐醒了一刻都不能延誤,立刻來通報”,算了算講故事的時長,登時便把圓圓的小臉兒皺成了橘子皮兒,苦著臉扶笙笙躺下,打算出去通報順便請罪。
笙笙看著她這模樣不由的好笑,探手捏捏她的小臉,強行把她的嘴角向上推了推,
“放心,我跟爺爺說我剛醒不就行了嘛,傻丫頭來笑一個。”
夏兒被捏著臉,吐字有些含糊,卻又不敢把小姐在她臉上肆虐的柔荑拍開,含糊著謝恩後,一臉視死如歸大義淩然的表情示意笙笙隨意捏…這嬌憨的模樣又逗出了笙笙銀鈴兒般的笑聲。
夏兒出去向老太爺複命,屋裏便隻餘了笙笙一人,鏤空的雕花窗桕漏進斑駁細碎的陽光,角落的古箏木質打眼看去十分溫潤,還有著細膩的雕花,倒不是普通箏上常雕的花卉鶯雀,雕的竟是隻靈氣十足的鶴。女子的梳妝台也在近旁,古樸的模樣並不怎麼起眼,台麵上與其說整潔不如說幾乎空空如也,看來夏兒說之前的笙歌不愛打扮倒也是真沒有半點誇張。淡淡的檀木清香充斥在身旁,笙笙突然對這個身子的前主人有了種惺惺相惜的情緒,因為她的雅致…
且看著小丫鬟對她的態度親近又敬重的,看來這以前的笙歌待人也有一套,若不是占了她的身體,也許還能成為朋友。倒是不知道是否那個笙歌也重生到她的身體,要麵對她不敢麵對的生活…
笙笙被思緒弄得頭又有些疼,畢竟傷沒痊愈,也不在強撐,安靜的躺在雕花木床上放鬆了下來…
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還伴隨著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似在問身邊的隨從“歌兒她現在精神可好?還有什麼不適的症狀嗎?”估摸著那就是府裏的大當家宋相國了。接話的似乎是夏兒,“小姐她好多了,就是對之前的事似乎有部分模糊了。”聽得出夏兒聲音有些底氣不足,也不似在笙笙跟前那麼能說會道,看來果真對於這個相國爺,這小丫鬟還是有些畏,不似和小姐一樣親近。“嗯,你照顧有功,管家之後會給你賞賜。”
腳步聲近了,笙笙咬著牙爬起身下了床,在來人進來時,扶著床沿踉蹌的欠了欠身子行禮,“爺爺,是歌兒不孝,弄傷了自己,還麻煩您來看我。”夏兒想過來扶,卻沒有宋徵更快,他三步並作兩步,小心翼翼的將笙笙抱起安置在床上,“傻丫頭,還跟爺爺說這些虛話,爺爺隻要你照顧好自己就放心了啊!你可知道你昏迷著的這幾日,爺爺有多急!”
笙笙前世幾乎從未感受過親情,現在起卻能從那抱著她的臂彎中,感覺到濃濃的珍惜,仿佛她就是珍寶就是整個世界。她隻覺莫名的安心,不知覺眼眶也紅了些許。
爺爺將笙笙放下後,自搬了張凳子坐在了床邊,探手揉了揉她的發心。笙笙這時才能看清眼前這個老人,他闊臉方鼻,劍眉星目,眼眸完全沒有老者的渾濁,此刻正蘊滿了溫情,笙笙卻能確定他在朝堂之上定是威嚴的讓人不敢忤逆。此刻他正著一身正紅色的挺括的袍服,玄紋雲袖,精細的繡著祥雲和仙鶴,足蹬一雙玄色的靴,頭戴一頂玄色的冕,暗紅色的笄絞著一根同色的發帶端正的固定著冕。他行坐都帶著果斷的氣質,高大挺拔的身形和孔武有力的臂膀一起抗議著他近七旬的年紀。
他見笙笙盯著他瞧,眸子水汽氤氳像隻小鹿惹人憐惜,不由的語氣又軟了幾分,“歌兒乖,都過去了,你快點好起來,爺爺一定好好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受傷了。”笙笙乖巧的點頭,對於爺爺的愛護,她的內心又哪能不感動呢…若是這個蘇笙歌沒有因為她的穿越而重生,不知這個老者要多麼肝腸寸斷。對於重生的身體的抗拒也終於消融殆盡…即使是為了這個爺爺珍惜愛護她的爺爺,她也要用這個身體好好地生活下去,維護這久違的親情。
爺爺見笙笙也不多說話,自猜著也許是她身體還未大好,精神也不佳,便勸她再睡一會兒。笙笙以為他要離開了,正想著起身恭送,卻被他製止,“歌兒你安心睡著,爺爺陪你睡著了再走。”笙笙依言安靜的躺下了,爺爺就坐在她的床側,靜靜的翻著一本書冊,偶爾蹙著眉細細思考什麼。
雖剛醒也沒多久,但從未有人陪著入眠的笙笙帶著滿心的柔軟眯著眸子,卻也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