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是在尊崇榮耀的背後,誰又知曉那高處不勝寒的孤獨與寂寞。
我說與楚留香的那些話雖然是回避之詞,但並無欺騙。
“我想去上次的那座龍王廟還願,就麻煩留香帶路了。”我轉了話題,不去探究楚留香眼裏複雜的清楚。我與他是連朋友都無緣做的,何必再去平添糾葛。
走到街市的盡頭,隻見龍王麵的大門半開著,不似那日的門庭若市,香客絡繹不絕,今天的龍王廟有些冷清。
走進院中,兩旁的參天大樹枝葉繁茂,兩名小和尚正在院子裏續香。那二人見我們進來,其中一個小和尚連忙跑到我和楚留香麵前,口誦佛號:“阿彌陀佛,三位施主,今日不是進香的日子,不知有何貴幹?”
“這位小師傅,我家主子是來還願的。”抱琴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這是我們主子添的香油錢,貴寺果然是‘求仁得仁、心想事成’。”
小和尚遲疑了一下,然後接過那張銀票。“三位施主裏麵請。”
把我們帶進大殿後那名小和尚就去繼續添香了,我來到供桌前,仰頭凝視著神像,雙手合十。
雲破月來花弄影,世界微塵心自知。
這是上次侍書替我搖出的簽文,隻是我一直未參透其中的含義。靜默了一會後,我拿起供桌上的簽筒,隨手拿了一支簽收進衣袖之中。
出了龍王廟,我便辭別了楚留香,和抱琴一起回到了曆城縣府衙。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知縣李易汕來向我問安。簡單的吃過早飯,通知縣城外的大隊人馬打點行裝,當天上午便出了曆城縣。
坐在馬車之中,我把弄著昨天我隨手抽出來的那支簽。
步步皆殤情何歎,心字成缺常牽念。
這兩句簽文到底是何意呢?莫非此次入慶宮……輕輕的深吸了一口氣,拋卻心中隱隱的擔憂和莫名的浮躁,又重新把那支簽收好。
又走半個多月,出了驪山關,一行人離開了炎國。
站在驪山關外,我久久遙望著安陽的方向。
當夜我接到了三皇子夏敬風的書信,上麵說感謝我派人把他的母妃送到邊疆,讓他們母子相見。
臨離開安陽之前我去過一次掖庭,端妃被關在那裏不過兩月,便已近瘋癲。貪圖妄想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落得這種下場也是自食其果,怨不得他人。看著她一時癡癡盼著皇帝,一時默默念著夏敬風,我拉住她問道:“想不想見夏敬風?”
端妃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睛瞬間有了一抹光亮,“皇兒在何處?”
“我可以送你去見他,不過以防萬一,代價便是你要忘卻前塵。”對她目前來說,忘記是最適合的辦法,那些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就讓它們在本就短暫的生命裏消失吧。
就這樣,經父皇的同意,端妃被抹去了所有的記憶,那些曾經的喜怒哀樂、愛恨癡纏都隨風而去了。之後在我離京的那一天,端妃被悄悄帶出了掖庭,暗中送往了邊疆夏敬風那裏。
翌日,在驪山腳下,我與文行之道別,因為再往前走就快要進入慶國的地界了。
文行之立於馬上看著我上了馬車後,轉身撥轉馬頭揚起鞭子,隨著一陣響亮嘶鳴,他帶著護衛軍向文國的方向疾馳而去。
看著被卷起的塵土,我撂下車簾,對著外麵吩咐了一句。
“可以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