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大胖和眯縫眼想好他們仇人的名單,然後寫在紙上交給我。趁著大胖他們整理仇人名單的時候,我也開始想我最仇恨的人。想來想去,我最恨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騙走我的財產,騙走我的感情,最後又把我一腳踢開嫁給別人的前妻。
過了一會,大胖和眯縫眼都把他們仇人的名單交給了我。大胖最恨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他們單位看大門的老趙頭,一個是他們科長。大胖說,那個老趙頭是個勢利小人,經常會發錯他的報紙和信件,卻從來沒有給他們科長發錯過。我再一看眯縫眼寫下的仇人名單,好家夥!密密麻麻的一大張,足有一百多人。如果有這麼多的人在一夜之間全部七竅流血而死去,那我們這座城市還不亂了套。我告訴大胖他們,明天開始複仇行動,實際上我是在拖延時間,思考對付眯縫眼的辦法。
到了這天晚上,我突然感覺有人站在我床邊。等我反應過來從床上跳起的時候,已經晚了。月光下,眯縫眼一邊不停地敲擊銀鍾,一邊衝著銀鍾亂喊人的名字。這時,大胖也被驚醒了。我和大胖一起把眯縫眼摔倒在地上,搶過來他手裏的銀鍾。大胖衝眯縫眼喊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重名重姓?你這樣喊下去,重名字的人也會跟著死掉。”大胖突然哭起來,他哽咽著說:“剛才……眯縫眼喊到的人名中……有,有一個是我的兒子。”
我和大胖決定都不睡覺了,一個人負責保護銀鍾,另一個人負責看管眯縫眼。
很快天就亮了,趙大姐過來通知我們,公寓樓裏的早餐已經準備好,讓我們下樓去吃飯。在餐廳裏,大胖沒有心情吃飯,他跑到餐廳服務台給家裏打電話。過了一會,大胖樂嗬嗬地走到餐桌前,他對我說:“你那個銀鍾肯定是假的,我兒子活得好著呢!”
從餐廳吃飯回來,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銀鍾看。不可能的,這個銀鍾不可能是假的。我想起眯縫眼昨天晚上狂敲亂喊的樣子,我想一定是眯縫眼昨天在銀鍾的操作上有誤。
大胖和眯縫眼因為昨天夜裏沒有休息好,都倒在床上呼呼地睡去。我悄悄來到走廊裏,對著銀鍾大聲喊出來我前妻的名字,並緊接著莊重地敲響了銀鍾。突然,趙大姐帶著兩個保安從我背後撲過來。趙大姐說我亂喊亂叫,破壞了公寓裏的秩序,要關我禁閉。盡管我拚命地掙紮,我還是被保安關進一間單獨的小屋裏。趙大姐隔著門上的窗戶,把銀鍾扔進小屋裏來。我開始恨趙大姐,為什麼昨天夜裏眯縫眼亂喊亂叫,趙大姐不關他禁閉。我抱著銀鍾,狠狠地喊出“趙大姐”的名字……隨後,我便在小屋裏麵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一個工作人員把我從房間裏放出來,讓我到餐廳裏去吃晚飯。在餐廳裏麵,我左右看了好久,也沒有看到趙大姐。我去問餐廳的服務員。服務員告訴我,趙大姐休假去了。我心裏知道,趙大姐現在肯定已經七竅流血地死去。
轉眼一個多星期過去了,這天公寓樓裏組織聯歡會。眯縫眼湊到我跟前很神秘地問我:“你說為什麼趙大姐這段時間沒有來上班?”我頓吃一驚,我裝作很鎮定的樣子搖了搖頭。眯縫眼說:“我知道。那天我聽到你在禁閉室裏麵喊趙大姐的名字,趙大姐肯定是被你用銀鍾給殺死了。”眯縫眼隨後威脅我,說讓我把銀鍾送給他,否則他就要去公安局告發我,讓我蹲大獄、吃槍子。
眯縫眼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神氣呼呼地從我身邊離開。說實話,我知道那個銀鍾是個害人的東西,所以自從那天我對著銀鍾喊過我前妻和趙大姐的名字後,就悄悄的把銀鍾給埋掉了。我暗自發誓,說什麼也不能讓銀鍾落入眯縫眼的手裏,那樣這個世界不知要多出來多少個冤魂野鬼。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大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他湊到我跟前小聲問我:“眯縫眼告訴我,是你把趙大姐給殺死了。是不是真的?”聽完大胖的話,我腦袋都大了,這個眯縫眼的嘴簡直比漏勺還要漏。我也隻好對大胖實話實說。大胖沉思片刻後說:“眯縫眼根本不值得信任。他今天能跟我說,明天就能跟別人說。過不了幾天,警察就會來抓你。”我急得滿頭大汗,讓大胖幫我出主意。大胖咬著牙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眯縫眼殺死,不讓他再說話。”我們兩人商量天一亮就去把銀鍾挖出來,然後殺死眯縫眼。
第二天早晨吃飯的時候,我和大胖悄悄地溜出餐廳。我們從大樹下麵挖出來那個銀鍾,我正要對著銀鍾喊,大胖卻一把將銀鍾搶了過去。大胖怪笑著說:“我太了解你了,你殺死眯縫眼後,肯定還會再殺死我。隻有這樣,你的罪行才能不被別人知道。”想不到大胖平時看起來很憨厚,竟然也這麼狡猾。我撲過去,跟大胖扭打在一起。很快幾個保安從一旁跑過來,他們把我和大胖都抓了起來,銀鍾也被保安給沒收了。
第三天上午,公寓樓裏由幾個穿白大褂的管理員和保安組成臨時法庭,對我和大胖打架的事情做出判決。讓我始料不及的是,大胖人還沒有坐到凳子上,就開始揭發我通過銀鍾殺死趙大姐和我前妻的罪行。很快,眯縫眼作為第一證人也被帶到法庭上。
一個穿白大褂的法官從桌子下麵拿出那個銀鍾。白大褂問:“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可以殺人的銀鍾?”大胖和眯縫眼慌忙點頭。白大褂走到我身邊,他把銀鍾遞給我。白大褂問:“你也認為這個東西可以殺人麼?”我腦袋上的汗水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突然,我感覺自己的意識清醒了,我什麼都記起來了。我是因為和前妻離婚大腦受到刺激,才被家人送到這裏來的。這裏是一家精神病醫院,大胖和眯縫眼都是兩個偏激性精神病患者。我說:“大夫,您手裏麵拿的是一個破茶缸子。那個破茶缸子是我在院子的水池邊撿到的。”眯縫眼突然歇斯底裏地喊道:“為什麼這麼多天沒有看到趙大姐,趙大姐被他殺死了!”白大褂平靜地對大胖和眯縫眼說:“趙大夫這段時間休年假,她和丈夫旅遊去了。”
兩天過後,我離開了那家精神病醫院,而大胖和眯縫眼還要留在那裏繼續接受治療。為了留作紀念,我把那個破茶缸子帶回家中。
我回到家裏一周後,決定去看看我的前妻,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兩年多。
我來到前妻工作的單位,前妻的同事告訴我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我的前妻在兩個星期前因暴病死亡,前妻死的時候七竅流血。我頓時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我慌忙撥通了精神病醫院的電話。果然,趙大姐在和丈夫旅遊的途中遭遇了車禍,趙大姐死的樣子很慘,七竅流血。
我腦袋裏麵亂作一團,我不知道是怎麼回到自己的家。我母親正坐在客廳裏麵對著那個破茶缸子喊我的名字,母親隨後自言自語地說:“這個臭小子,把個破茶缸子帶回家幹什麼!”母親隨手在破茶缸子上敲了一下。原本好端端吊在客廳頂上的大吊燈突然墜落下來,正好砸在我的頭上,我眼前一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