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擊鼓傳花(2 / 3)

也是一天一夜沒有合眼的田川太郎發出狼一樣的笑聲。幾個日本兵撲進國軍士兵的大圓圈裏,準備把拿到大白花的人拉出來殺掉的時候,卻頓時傻了眼。原來,一夜之間國軍士兵們已經把那朵白布紮成的大白花撕成了上百根白布條,每個人的手裏都緊緊地握著一根白布條,個個視死如歸!

幾個月後,美國人的飛機轟炸了這座位於哈爾濱郊外的集中營,李國棟和許多被關押在那裏的戰俘們趁著混亂逃出了戰俘營,回到了部隊上。

老王頭的故事講完了,在場所有的人都鴉雀無聲。突然,有人喊道:“老王頭是在宣傳反動思想!打倒國民黨特務老王頭!”以往每次遇到有人喊這樣的口號,大家都會揮動著拳頭跟著一起來喊口號,可是這次奇怪的很,幾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老王頭和新來的一把手趙處長身上,幾乎沒有人跟著喊口號。

趙處長沉默片刻後,表情嚴肅地說道:“老王頭,你的思想還是不夠端正啊!一會兒你要寫一份檢查交到我的辦公室來。”老王頭忙諾諾點頭認罪。

一個多小時後,老王頭小心翼翼地敲開了趙處長辦公室的門。

趙處長接過老王頭遞過來的那份檢查,看都不看一眼就放在了桌子上。趙處長起身關上了辦公室的門,轉身對老王頭說:“你認識我麼?”老王頭茫然地搖了搖頭。趙處長接著說道:“我來單位報到的那一天就認出你來了。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麼要改名,但是我確認你就是李國棟旅長。”老王頭愣了一下,小聲問道:“莫非你以前也在國軍裏當兵?”趙處長笑了笑說:“當年我是以愛國青年的身份被日軍抓進集中營的。那天,日本兵找來許多套破舊的國軍軍裝讓我們換上後,就把我們一起押到了集中營的院子裏。”李國棟不解地問:“日本兵為什麼要讓你們換上國軍的衣服?”趙處長說:“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是田川太郎想借你的手將我們殺死,從而挑起中國人的內部矛盾吧。可是田川太郎萬萬沒有想到,那天的鼓聲卻讓中國人更加的團結了。”

說到這裏,趙處長打開櫥櫃從裏麵拿出一朵鮮紅的大紅花,他慢慢走近李國棟後,將大紅花仔細地別在李國棟的胸前。然後,趙處長退後一步,向著李國棟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融化威爾斯大山穀冰雪的槍聲

現在,是威爾斯大山穀一年中最寒冷的季節,所有的樹木和岩石都被厚厚的積雪掩蓋起來。吃過早飯,羅伯特和平日一樣挎著他的來福槍,穿上厚厚的皮衣、皮靴,戴上狐狸皮的大帽子,再帶上一壺熱茶和兩個三明治,離開了自己的小木屋。

羅伯特是十年前來到威爾斯大山穀的,並且從此後再也沒有離開過這裏。他既不是獵人也不是護林員,卻每天都會在這片大山穀的叢林間巡視。十年裏,羅伯特每天都在威爾斯大山穀中苦苦尋找,尋找他丟失了十年的……

羅伯特在一個低低的小丘頂上突然停住了腳步。斜坡的盡頭通向樹林,一輛被雪花覆蓋的破轎車孤零零地躺在那裏。十年前羅伯特來到這裏時,那部破車就停在那兒。但是現在,竟然有煙從汽車裏升起,一定是有人在汽車裏麵生火。

羅伯特走近破轎車,他看見了兩個男子。他們中的一個畏縮在後座的角落裏,帽子蓋住了兩眼;另一個彎身在將熄滅的火堆上烤火。“嗨,你們好!”羅伯特大聲招呼道。那個彎身烤火的男子抬起頭,眼神呆滯地注視著羅伯特。那人臉孔蒼白,一頭紅色的短發,看上去年齡可能還不到羅伯特的一半。

雖然有火,但是破車裏仍然寒冷徹骨。羅伯特知道,這孩子必須暖一下身子,才能行走。羅伯特倒了一杯熱茶,伸手遞過去,說:“給你孩子,慢慢喝,暖和下身子。你的朋友怎麼樣了?”那個男子接過茶杯,看了一眼萎縮在角落裏的另一個男子說:“他死了。”

羅伯特拉開車門,伸手拉了一把角落裏的男子。不錯,那人的身體已經僵硬。但他的死不完全是因為寒冷,他的胸前有一個洞和一片褐色的血跡。這時,羅伯特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了。昨晚,收音機新聞裏說北邊二十裏的鎮上,有一家商店遭到兩個歹徒的搶劫。在兩個歹徒逃走的時候,其中的一個歹徒被警察打中了一槍。

羅伯特看了一眼那個男子說:“你沒有被凍死算是幸運的。走吧,我的孩子,你必須活動一下,讓身上的血液流動起來。”羅伯特攙扶著男子在雪地上來回走了很久,但那個男子的腳一點知覺也沒有。羅伯特又讓男子脫下鞋襪,他從地上抓起一把雪說:“用雪揉搓下吧,或許可以讓你的腳恢複一些知覺。”羅伯特半跪在男子麵前,用雙手不停地幫那男子揉搓雙腳,但是折騰了大半天那男子的腳還是沒有知覺。羅伯特隻好掏出毛巾,幫男子擦幹腳上的雪水,說:“看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你還能不能走路?”

“可以。”

“你叫什麼名字?”

“傑克。”

“那好,傑克。我們現在就出發,回頭再找人來抬你的朋友。”

羅伯特用鏟子鏟了些雪,蓋住汽車上的火。當羅伯特轉過身來時,一把手槍正對著自己的腦袋。

羅伯特吃驚地問傑克:“你想要幹什麼?”傑克低著嗓音說:“馬上脫掉你的衣服、靴子和帽子,我要穿著你的衣服走出這片該死的森林。”羅伯特歎了一口氣,指著四周的森林說:“懂事些吧,傑克。這裏是威爾斯大山穀,每年都會有一些人因為迷路在這裏喪命。除了地形複雜外,這裏還經常有雪豹和熊之類的猛獸出沒。除非我帶你出去,否則你會死在這裏的。所以,把你的槍拿開吧!”傑克獰笑著說:“我會順著你來時的腳印走出去。” 羅伯特愣了一下,看來這個叫傑克的年輕人是個既凶殘又狡詐的亡命徒。羅伯特咧嘴笑了笑,他指了指正在飄落的雪花說:“我在這片林子裏已經轉了很久。我以前的腳印早就被雪花遮蓋住了,你根本沒有辦法根據我的腳印走出這片林子。”羅伯特說完伸手去取他的來福槍。“把它放下!”傑克語氣鋒利得很。羅伯特又歎了口氣說:“傑克,我的孩子。你的手槍根本無法對付饑餓的雪豹和熊。” 傑克想了想說:“那你就卸下子彈。假如有猛獸出現的話,這把手槍有足夠的時間讓你重新裝上子彈。”

羅伯特無奈地卸下子彈。他又脫下自己的靴子和狐狸皮帽子扔給傑克,說:“把你腳上的鞋扔給我,你不能讓我光著腳帶你走出去吧。” 傑克一邊用手槍對著羅伯特,一邊費力地脫下自己腳上的鞋,並把羅伯特扔過來的靴子和皮帽穿戴好。其實,看著傑克那笨拙的樣子,羅伯特知道自己完全可以趁機衝上去奪下他手裏的槍,但是羅伯特並沒有那麼做。傑克穿戴好後,揮了一下手槍說:“還有你的皮衣,我也要。” 羅伯特無奈地說:“我年紀大了,沒有皮衣的保護我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被凍死的。如果我死了,你也會因為迷路被凍死或者被這裏的猛獸給吃掉。”傑克想了想後,狠狠地把自己的鞋子扔給羅伯特。就這樣,羅伯特和傑克兩個人一前一後,一步一步向威爾斯大山穀外走去。

傑克越走越冷,身體開始顫抖起來。羅伯特掃了傑克一眼,他知道傑克的腳被嚴重凍傷了,沒有皮衣的保護,寒冷會緩緩地吸幹傑克的全部體力。

突然,傑克放了一槍,子彈落在羅伯特腳前的雪地上。傑克喊道:“你走得太快了,老頭!”羅伯特終於憤怒了,他轉身站住說:“小子,你再敢向我開槍的話,你他媽就自己走出去吧。”傑克想說什麼,但他看著羅伯特鐵青的臉色,隻好揮了揮槍表示繼續前進。羅伯特邊走邊想:看來我必須繳下他的手槍,否則一旦到他認為可以不必依靠我的時候,就會毫不留情地開槍打死我的。

羅伯特領著傑克走了一段時間後,一棵倒在地上的大樹呈現在他們眼前。羅伯特將來福槍倚在樹幹上,示意傑克坐下來休息。“為什麼要停下來?”傑克用槍對著他問。羅伯特說:“老經驗了,走五十分鍾,休息十分鍾。你要走長路的話,那樣就比較輕鬆。” 傑克尖聲叫道:“你瘋了!這麼冷的天,又在下雪,你居然要休息?”說罷,傑克瘋狂地衝著羅伯特的腳下又開了一槍。這一次羅伯特倒是顯得很冷靜。羅伯特表情平靜地看著發了瘋的傑克問:“我的襯衫裏麵有兩個三明治,你要不要來一份?”傑克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羅伯特掏出三明治來,扔了一份給傑克。讓羅伯特想不到的是,傑克接過三明治後,用槍指著羅伯特說:“把那份三明治也給我,兩個我都要。” 羅伯特無奈地搖了搖頭,把第二份三明治也扔給了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