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坐下,給我當會人質!”
童光北隨口說道。
老漢身上挺埋汰的,跟童光北現在的情況有一拚。哆哆嗦嗦的看了童光北半天,無奈的走了過來,坐在了離童光北一米半左右的位置上。
“有煙麼?給我一根!?”
童光北的胳膊還在流血,將近一天一夜的長途奔襲,他這個歲數已經到了極限,身體疲憊的不行,一動都不想動。
“有煙屁!”老頭從兜裏掏出了幾段不算短的煙屁。
“行,能抽就行,給我整根!”
“有大雲的,有蘇煙的,還有黃鶴樓的,你要啥的?”老漢仿佛感受到,童光北對他沒啥惡意,所以放鬆了不少。
“嗬嗬!”童光北咧嘴一笑,伸手隨便拿了一截煙屁。
二人抽著煙,坐在室內,一段很短的沉默過後。
“你犯啥事兒了?”老漢盤腿而坐,拇指和食指夾著的煙屁,已經燒到了棉花,他嗆的直眯著眼睛問道。
“掉腦袋的事兒!”
“警察抓你呢?”
“嗯,馬上就到!”
“那你咋不跑呢?”老漢不解的問道。
“跑不動了,來了,就拚了!”童光北搖了搖頭,抿嘴說道。
老漢一陣沉默。
就在這時,門外警笛聲音響起,數不清多少武警和警察,圍住了廢棄的工廠。某市局局長也到了現場,米忠國站在最前麵,特警端著防爆盾牌,拉成橫排堵住了門口。
“喊話!不出來,打進去!”局長鏗鏘有力的說道。
“報告!我已鎖定嫌疑人的位置,但他身邊還有一個人!”狙擊手在對講係統中說道。
“……怎麼還有人質??會不會是同夥偽裝的?”局長一愣。
“不像!資料中沒有這個老人,看穿著好像是流浪漢!”狙擊手快速回道。
外麵的警察正在商量著對策。
“嘩啦!”
屋內的童光北擼動槍栓,透過全是灰塵的窗戶,向外掃了一眼,回頭衝老頭說道:“謝謝你的煙!我不拿你說事兒,我出去!”
“童光北!你已經被包圍了……”
外麵的人開始進行了無用的喊話。
“別喊了!聽著煩!”童光北皺眉喊道。
“童光北,我是XX市公安局局長!我想跟你談談……”
“沒啥談的!”童光北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他子彈已經頂上了膛,邁步就要往外麵走。煙也抽了,歇也歇了,該走的時候,那就走吧!
“啪!”
老漢突然拽了一下童光北皺皺巴巴的褲腳,隨即說道:“大兄弟,你別著急,聽我說一句!”
“說啥?”童光北愣了一下。
“……你看看我都混成這樣了,吃吃沒有,喝喝沒有,但不也賴活著麼!跟你說點酸的!與那些突然死亡的人相比,我們其實挺幸運,有機會在生命最後一段時間,回想回想以前,在心裏能很重要的人,好好說聲道別!這樣挺好……我現在寧可撿破爛,賴活著的動力是啥?是因為,我天天在心裏告訴自己,今天是我最後一天!我得好好活著……所以,我撿了八年破爛,還是沒餓死……你說是這個理兒不?”老漢出聲勸道。
童光北聽著這話,怔在了原地。
……
五分鍾以後,童光北扔掉手槍,抱頭走出了工廠,十幾個武警將他按在地上,胳膊都掰出了嘎嘣嘎嘣的聲音。
米忠國很激動的走過來說道:“童光北,你也有今天!”
“你就記住,我童光北死後,這三個字,依然能嚇住你們公安係統十年!”
童光北趴在地上,嘴角上揚的說道。
此刻,悍匪被捕,犯下無數大案的他,將等待法律的審判。
後來我聽跟他押在一起的犯人說,童光北在羈押期間,表現的非常老實,手工作業是蟬聯仨月監號第一!
但三個月後,一審判決下達,童光北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沒有上訴,欣然接受!
行刑那天,童光北摘下帶了三個月的手銬和腳鐐,走上了靜脈注射的行刑台,緩緩閉上了眼睛。
從此世上少了一個窮凶極惡的悍匪,但我們的社會好像並沒有什麼改變,那些販.毒的依舊在販.毒,那些拉.皮.條的一樣在拉.皮.條……
人死了,罪惡也就消除了。他不是一個好人,也沒必要去銘記,我們想起他,當個故事聽就可以了。
童光北,享年四十三歲。
諷刺的是,他曾經販賣活體.器官,但死後,眼角膜,腎髒等身體器官,又全部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