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話落,殿中四角響起短暫的拍掌聲,是太監提示舞者樂師宴會開始的動作。
掌聲過後,絲竹聲起,舞者從殿中四角魚貫入場,火紅的衣衫,美妙的身姿,隨著樂聲翩翩舞動,似是一團團火焰將殿中點燃。
宮中的舞樂自然是極佳的,清揚的樂聲繞梁不絕,歌舞升平的場麵將殿中拘謹的氣息消散了幾分,眾人都是賞舞嚐酒,好不愜意。
趙青水哪裏能靜下心去看歌舞,她看著身旁的彭墨,皇後,幾位王爺,一種無形的威脅逼迫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對著皇上嬌柔一笑,道:“皇上剛剛可是路上耽擱了?”聲音掐的又細又綿,隻聽的人心都要化了。
能夠驅散她心中恐懼的隻有皇上的寵愛,能夠讓他們忌憚的也隻有皇上的寵愛。
而現在就是讓他們清楚看到皇上對她寵愛的最好時機!
皇上看著趙青水就想到了他“遲到”的原因,想起在禦花園“袒懷之態”就是一陣的不自在,看了看彭墨和金柔嘉的方向,麵色有些僵硬,冷聲道:“你不在怡和殿好好呆著安胎,跑來這裏做什麼?”忠勇侯府的人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趙青水順著皇上的眼神,看到彭墨後,她完美的笑顏有了裂痕,再聽到皇上的話,心中一抹恨意劃過,手指下意識的收緊。
自從懷孕以後,皇上從來沒有對她用過這麼嚴厲的口氣說話。
此刻即使不去看也能察覺到來自四方嘲笑的視線,手指攥的越發緊,細細修剪過的指甲嵌進手心的皮肉裏,刺痛感反而讓趙青水冷靜下來,暗暗吐了一口濁氣,低頭撫著平坦的肚子,芙蓉般的小臉上帶了一抹母性的微笑,柔聲道:“臣妾整日待在怡和殿都快悶死了,這才求著皇後娘娘來參加了宮宴,也好讓八皇子提前見一見他的皇兄皇嫂們。”
趙青水這一聲皇兄皇嫂叫的四位王爺一陣惡心,好似吃了一隻臭蟲,臉色一個比一個陰沉難看。
皇上目光落到了趙青水的肚子上,麵上冷意緩了幾分,語氣也不似剛剛冷硬,道:“那你也該多帶幾個侍女出來,怎麼不見侍候的丫頭。”
月蘭聽到皇上的話,屈膝福禮道:“回稟皇上,是奴婢跟著祥嬪娘娘的。”
皇上看到遠在台階下的月蘭,皺眉不解道:“怎麼站那麼遠?”
趙青水笑意綿綿,道:“皇上知道的,月蘭那丫頭有些毛躁,臣妾擔心她衝撞了各王府的人,故才讓她在下麵伺候。”
皇後坐在皇上身邊,聽著這番話,嘴角的笑意淺了幾分,輕責道:“祥嬪溫和待下是好事,隻是現在情況不同,祥嬪為了腹中的胎兒也該做萬全之事,丫鬟不中用就該早早換掉,莫非要等到出了事情才亡羊補牢嗎?”
趙青水臉色一僵,看著皇後的眼神似帶著銳利的冷刀子,想要趁機在她身邊安插人嗎?休想!
輕柔一笑道:“月蘭是臣妾從府中帶出來的,臣妾也早已經習慣了她的伺候,這麼突然的換掉,隻怕臣妾會寢食不安,反而不利於安胎啊。”說著看向了皇上,眸中帶著愁緒。
皇上皺了皺眉頭,還不待說話就聽到金柔嘉的聲音響起。
“母後說得對,祥嬪娘娘就是太寬和了,所以月蘭才敢讓娘娘自己去端安胎藥喝,還好彭墨細心,看到了娘娘裙裾寬大且台階狹窄不利於孕婦行走,故才及時去幫娘娘端了藥,不然若是娘娘端藥之時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好?”
金柔嘉料定了趙青水不敢說出事實真相,所以才敢給她啞巴虧吃!
皇上聽言看了一眼彭墨,又看了看幾位兒子,眸中一閃而過的思謀,看著月蘭斥道:“大膽的奴婢,竟敢以下犯上,你可知該當何罪!”
月蘭嚇得一抖,膝蓋一軟跪在地上,道:“皇上明鑒,奴婢不敢。”聲音帶著濃重的恐懼,暗暗去看趙青水,期望她能開口相救。
趙青水有心相救,但此刻皇上心思不明,她也不敢貿然開口,再者雙拳難敵四掌,麵對皇後和金柔嘉的攻擊她已經疲於應對了。
委屈的撇了撇嘴,低頭道:“都是臣妾的錯,勞累了墨兒表妹,臣妾隻想著墨兒表妹一心為八皇子盡心,所以未曾阻攔,倒是連累了月蘭受責。”
金柔嘉看趙青水做戲的姿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剛想再言被彭墨拉住。
彭墨低聲道:“一點小事,公主別爭辯了,倒讓皇上覺得我輕狂。”
之所以攔著金柔嘉是因為彭墨看出,皇上並不是真的要懲罰趙青水,而是要借機試探幾位王爺,她與他們任何一人產生糾葛都會讓皇上加重對將軍府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