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宮斷月走了上來,南宮竹推開古樸的小木門,紳士之極的做了個“請”的手勢,笑的一派溫軟:“上次來長安,無意間發現了這間館子,雖菜色普通,但這酒確實盡含風華,今日正好借花獻佛。”

宮斷月眉梢一挑,也不客氣,走了進去。

她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酒館,館子裏倒是並不小,擺了七八張四四方方的桌椅,破落零舊但還算整潔,一、兩個的酒客圍桌而坐,生意雖不興隆,但卻風雅至極。

年輕的小二用搭在肩上的布巾劃拉了一下桌子,殷勤的將兩人迎了過來。

南宮竹駕輕就熟的點了幾個家常小菜,要了一壺據說是酒館自釀的葡萄酒,和小二閑聊了幾句後,靜靜的倚著簡陋的椅子,笑望著宮斷月。

這之間兩人並未言語,而是互相打量著,掂量著,琢磨著。

小二上了幾樣小菜,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不同於酒樓的精致華麗,分量倒是足,滿滿的一大盤,到真有些“家常”的感覺。

宮斷月執起筷子夾了點菜嚐了嚐,味道果然普通,但卻有著說不出的心安。

待酒上來,南宮竹執壺看向宮斷月,清竹一笑,緩緩說道:“這酒雖包裝粗劣,但入口清甜,王妃可嚐嚐。”

說罷,給她滿了一杯。

宮斷月不置可否,接過酒杯,勾著唇看著一身華貴鶴立雞群的南宮竹,淡淡道:“多謝!”

南宮竹好似了解宮斷月惜字如金的作風,也不奇怪,端了酒杯極其優雅的喝了一口,滿眼的滿足和愜然。

宮斷月斂目掃了眼杯中褐黃色、色澤渾濁的酒,並沒有動。

並不是她顧慮什麼,隻是喝酒分很多種,獨自喝悶酒,或者與知己暢飲,再不濟也是酒桌應酬逼不得已。而眼前這人,她想不出與他同飲的理由,亦或是她認為他不該是這樣。

“王妃可是不習慣?倒是竹唐突了,本應去王府邀請冥王,卻不想巧遇王妃……”南宮竹的聲音,讓人聽不出話裏的情緒,他再次斟滿一杯,朝宮斷月舉杯示意,清竹有禮:“竹以此酒賠罪。”

宮斷月拿起酒杯,這話說道這個份上,勢必是要喝了,她不似南宮竹那樣小口啜著,仰頭飲盡杯中的酒,幹淨利落,然後放回桌麵。

待這杯酒飲下,兩人皆不再說話,你喝你的酒,我吃我的菜,氣氛極其詭異。

軒轅冥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熙熙攘攘的小酒館中,南宮竹和宮斷月對桌而坐,飲酒品菜,其樂融融,兩人皆是一襲白色長袍,放在一起竟是萬分的和諧……而刺眼!

酒館內昏黃的燈光映在臉上,為宮斷月染了幾絲平日極少見到的柔和,而南宮竹的眼角眉梢,皆帶著幾分怡然的笑意。

這副和諧的畫麵,立時刺瞎了東秦戰神的眼睛,鷹一般銳利的眸子刷刷刷射向二人,冷氣“嘶嘶”的從頭頂向上竄著。

這般帶著明晃晃的敵意的目光,南宮竹自然感受的到。

這般帶著赤裸裸的酸氣的目光,宮斷月也自然感受的到。

兩人同時轉頭看去,動作一致,默契萬分!

東秦戰神再次炸毛了,下了狠勁兒壓住心頭又酸又疼的感覺,麵上卻不表露出一分,背脊挺直,大步流星朝著兩人走去。

南宮竹緩緩站起身,空濛的眸子中一絲精光掠過,隨即轉變為盈盈笑意,優雅的拱了拱手,清竹的聲音問候道:“冥王爺,多日不見風采依舊。”

軒轅冥鷹眸如墨,微微點了點頭,冷沉的嗓音說著,亦是拱手回道:“四皇子貴人事忙,想是忘了咱們幾日前日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