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的每一天,她都做著這麼一個夢,夢中一個青衫男子坐在竹林裏彈琴,他笑得很好看,她很喜歡看他笑,琴聲揚揚,顯得竹林很有意境,竹林裏總是會吹來那麼一陣風,風一來,竹林裏就再也看不見那個漂亮的男子了,她很不喜歡,很不開心為什麼那陣討厭的風會吹走那個漂亮男子,一吹走,她就醒了,醒來已是清晨時分,她起身,看看窗外的母親為她栽的那朵不知名的小花,覺得內心的不平被撫平了。
“源兒!今早爹爹要去集市裏,去不?”
“去!去!謝謝爹爹!”她連忙起身穿好鞋跑出去,像隻飄逸的小蝴蝶。
卿家是這名為分化小鎮的一戶尋常人家,原本卿家倆口子有個女兒,可是早先這個薄命的孩子3歲的時候就夭折了,一晃兒十幾年都過去了,兩人至此再也沒有過孩子,日子雖然過得不錯,可是這心裏邊總有些疙瘩,特別看見別人家牽著孩子去集市,兩人心裏都涼了半透。直到有一天,卿老爹去山上看看山中種的幾株果樹,回程的時候,在山下那口深潭邊休息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姑娘,她似乎從潭頂上掉下來的,不過命不錯,被擱在前天被雷劈倒的一棵大樹上,大樹被劈倒,整個身軀都橫在了潭邊,那姑娘剛好就掉在那枝頭,足有半個身子被浸在了潭水中,露出了上半身。卿老爹心下哆哆嗦嗦地問附近人家借了個小伐子,就這麼把姑娘救到了岸邊,摸摸還有口氣,急著跟人借了輛牛車就把這姑娘一牛車拉回了卿家。一回來,卿大嬸被這個場景嚇了一跳,半天沒反應過來,還是卿老爹吼了一聲“還不快來幫忙!”卿大嬸才忙著幫他把姑娘扶進屋,燒開水,熬薑湯。
兩天過去了,這姑娘終於醒了,她一睜眼看見這兩口子第一句話就是:“爹爹?”卿老爹愣了半楞,忽然淚流滿麵地說:“乖閨女!”卿老爹是這麼想的,他覺著這姑娘在潭中被發現,肯定是從潭頂那懸崖絕壁上下來的,都說那隻有一心求死的人才去,這姑娘定是被人丟棄了,眼下似乎又什麼也不記得了,自己自從喪女以後再也未能有個隻兒半女承歡膝下,眼下人也老了,算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女兒吧!看看姑娘的年紀也和自己的早先去的女兒差不多,心下更加安慰。
這被卿老爹救回的姑娘便是卿源兒,這名字也就用的是去世女兒的名字。
卿源兒吃過早飯,穿了娘親做的新衣裳,高高興興地跟著卿老爹上集市去。據卿老爹的說法,卿源兒自小身體不好,所以從沒讓她出過門,她長到今年十八了都沒去過集市,自然是十分歡喜。
不得不說集市裏可什麼都很神奇,什麼小風車,什麼糖葫蘆,什麼捏的小糖人……卿源兒通通都沒見過,她睜著一對好奇的大眼睛,四下望來望去是怎麼也看不夠,卿老爹一路碰見老熟人,看見卿源兒都驚訝地問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是誰啊,卿老爹總是高興地說是自個兒閨女!終於,卿源兒看見一個賣地瓜攤子,那小哥一邊熟練地把地瓜翻來翻去,一邊幹練地喊著:“賣地瓜啦!好吃美味的烤地瓜啦!”遲遲不肯移步。
“源兒想吃地瓜?”卿老爹看出了女兒的心思。
卿源兒點點頭,滿是期待地看著卿老爹。卿老爹想著時隔這麼多年,也終於可以為女兒買點什麼了,雖然隻是個地瓜,卿老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大手一揮:“走!咱們買地瓜去!”走到賣地瓜的攤子,卿老爹一摸錢袋,不好辦了,出門的時候忘帶錢了,腦中略閃過一絲不爽:這死老婆子!明明提醒了要把錢裝進錢袋,這老婆子真是老昏花了!還好這有個錢莊裏有認識的人!卿老爹尷尬地對著賣地瓜的小哥說:“小哥,等等!我這人沒記性,出門沒帶錢,我女兒在這站會兒,我去前麵的錢莊取點錢可好?”賣地瓜的小哥估計人也不錯,當即答應了,還沒給錢就遞給卿源兒一個熱乎乎的烤地瓜,一邊說著:“地瓜要趁熱吃才好!姑娘別急,你爹爹去取錢去了,稍稍在我這站會兒!”卿源兒接過烤地瓜,滿懷感激地看了小哥一眼,就喜滋滋地吃起了還冒著熱氣的地瓜。
正當卿源兒準備一口咬下去的時候,一個好聽的聲音在她頭頂傳來:“姑娘可是要買地瓜?”她一個激靈差點沒把地瓜整個摔了,她惡狠狠地抬起頭來,準備看看肇事者是誰:一雙狹長的滿含笑意的眼睛正注視著她。一根晶瑩剔透的碧玉叉綰起他黑色的長發,顯得格外休閑,仍有幾根發垂在肩上,他穿的正是一襲青衫,他身材高大,她抬頭才到他的胸前。她皺了皺眉,甚好看的一個公子,莫不是,莫不是……
她一不小心問出了口:“你莫不是要搶我的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