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似乎下的越來越大,整個寧城被籠罩在一片銀裝素裹之中,原本繁華無比的街道也變得無比的寂靜,彷佛一個沉睡著的嬰兒。
城郊一間破廟裏,一個披散著長發女子蜷縮在草堆上瑟瑟發抖。
她的嘴裏不時發出一陣似是痛苦的呻吟聲,如此寒冷的冬天,她的穿著也很單薄,臉上卻異常布滿汗水,嘴唇發白,眉頭緊緊的皺起,連身體也抖的彷佛寒風中的樹葉。
“啊”女子忽然大叫一聲,緊接著從她的喉嚨一甜從嘴裏吐出一口鮮血,她從懷裏摸索出一封信,從信封微微泛黃可以看出,該有些時間了,她死死的盯著信封上的兩個字看,眼眶紅了起來,她顫抖著雙手,細細的摩擦著信封上的兩個字,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忽然想到今天在李四家,李四跟她說的那些話,眼淚又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
她叫陳漁歌出身不好,所以費盡心思的從一個低等的下人爬到寧城富商殷天正四夫人,殷天正是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卻十分的好色,是個朝秦暮楚喜新厭舊的男人,所以她時時刻刻都怕自己的容顏老去位置不保,聽信自己同鄉姐妹的唆使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報應很快就來了,她曾經做過的那些事被自己最信任的姐妹揭發出來,想到昔日那個男人在枕邊說的甜言蜜語,再看看此時他嘴裏說的話“此等齷蹉婦人不配為我殷某人為妾,給我趕出去,我不想看到她。!”然後摟著自己剛納的五夫人離開了。
她狼狽的被兩個小廝夾著拖了出去,而那些曾經在她身邊打轉,溜須拍馬的下們則一副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樣子,陳漁歌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拚命的拍打著大門,一會門開了,出來的卻不是自己以為的老爺,而是那個害她一無所有的梓桃,她死死地看著衣衫華美被眾人簇擁著的惡毒女人,恨不得上去咬下她的一塊肉。
方梓桃假裝沒看到她眼裏的恨意,把玩著腕上的玉鐲,漫不經心的說道“如今哪,老爺是不會再見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了,你哪,也別在這丟人了,哪來的就哪去吧。”
“你,是你,是你一直在利用我,是你教我做的那些事,如今你卻全推我身上,你這個賤人!”陳漁歌氣的渾身發抖,手指著她,咬牙切齒道。
方梓桃的眼角挑了挑,說道“你說的這些話,老爺可是一句都不信,我勸你還是省些力氣,找個破廟蹲著吧,眼看是要下雪了。”
接著便轉身往裏走,忽然她停下腳步漫不經心的說道“當然你也可以去找你的好妹妹,她現在可是在窯子裏等著你哪。”
陳漁歌似是沒聽懂她的話,待她想明白之後,身體彷佛置身在一個冰天雪地之中,渾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凝固,她不可置信的叫著著,使勁的拍打著們,“方梓桃,你出來,你把話說清楚,你把我妹妹怎麼了!”
後來還是一個丫鬟看不過去隔著門悄悄告訴她,她的妹妹被賣到東邊帽兒胡同裏了,具體哪家她也不知道。
陳漁歌踉蹌著跑到帽兒胡同,幾乎找遍了裏麵的窯子,最後終於讓她找到妹妹曾經呆過的那家窯子裏,老鴇子說她妹妹被個小貨郎贖走了,陳漁歌蠻趕忙又拿著老鴇子給的地址找到貨郎家裏去。
“你就是漁姐兒的姐姐吧。”看了眼麵前的陳漁歌,李四兒隻是淡淡的問了一句,便繼續劈著地上的柴火。
“我…。”陳漁歌看著他冷漠的樣子,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漁姐兒今年春分的時候去了,你來晚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點讓她昏了過去,她說漁姐死了?!
死了!
她的心劇烈的跳動著,一股難以言語的疼痛從四肢散出來,痛的她忍不住顫抖起來,“我,我知道你曉得我曾經做的那些個錯事,如今我也是隻想見她一麵,就一麵,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她試圖用著最平常的語調說話,嘴角甚至扯出一絲淡淡的笑。
李四聽了她的話,忽然放下手裏的柴刀,坐在矮凳子上,不再言語,眼睛卻一直盯著地上的柴火看,有些呆滯。
陳漁歌看他的樣子,有些著急,聲音不由的提高起來“小哥,我真的是對不起她,如今我隻想見她一麵,跟她道個歉,別無他求,拜托你讓我見她一麵,”說著,便抬起腳往裏屋走去。
李四忽然開口淡淡的說道:
“姐兒不想見你,而且你也甭想再見她了,她真的已經死了,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陳漁歌的腳停了下來,轉身看著依然坐在那不動李四兒。
“我花了所有的錢把她從窯子裏贖了出來,那時候她瘦的隻剩一把骨頭,我相信隻要刮一陣風完全就能把她吹跑,走起路都有些顫抖,渾身都是傷。”說到這,他的眼眶有些濕潤,忽然抬起頭,看著天空,似乎在回憶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