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抬眼,略微笑笑:“沒有。”
“那你決定了?如果同意,請在這裏簽個字……”如風怔了下,隨即拿起筆,下筆時,手不自然的顫抖了下,她能感覺到那女醫生稍有鄙視的眼光。也是,那麼多人,都是丈夫陪著妻子,或是婆婆或是媽媽陪著。即使不是真的丈夫,總也該有個情人陪吧。當然,沒有陪的人也不在少數,隻是遇到這樣的人,她們看的眼光肯定都不同一般吧。
狠了下心,簽下了字。
“隨我來吧。”
跟著那女醫生走入手術室。
“躺上去,把褲子脫掉,動作利索點……”
如風麻利地按照她的吩咐做著一切,當躺上冰涼的手術台,當看著白花花的房子頂,當聽著那些屬於金屬的東西發著碰撞得叮當聲響時,如風絕望地閉上眼。
有淚,從眼角流下,滲入發跡……
寶寶,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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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著臉從手術台下來,不顧身後醫生的叫喊,如風急急走向走廊的另一頭。
走廊的那端,站著一個人,斜斜倚在牆上,正低頭抽著煙,額前的發絲垂下,遮住了淩厲的眸子,即使是隔著那麼遠,即使是在如此昏暗幽深的走廊裏,她還是一眼看到了他。
她緩緩向前挪動腳步,一步一步朝著他走去,十米……八米……五米……三米……
她站定,站在他跟前。
孟紹南一顫,抬頭,便看如風。看到她如此蒼白絕然的臉,心中忽地一痛。
彼此對視著,沒有言語,仿佛電影裏的鏡頭,在片刻被定格。
邊上,手術室的門開啟。如雨虛弱地被護士扶了出來。
如風轉頭,腦海一片空白。如雨?流產?
如雨抬眼,看到孟紹南的同時,也看到了站在一邊的如風。眼裏頓時閃過慌亂,焦灼,以及怎麼也說不清的害怕。
“姐?”如雨的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灑向地麵。她叭的一聲,跪倒在如風麵前,揪住如風的褲管,聲音嘶啞,“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如風冷漠地看著跪在她麵前的如雨,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妹妹,這就是她當作心肝寶貝的妹妹,這就是她傾其所有,也要讓她過得好,活得好的妹妹??
而她,現在給她的又是什麼?是什麼??
“對不起??嗬……真是可笑……你有什麼好對不起我的?”如風聽到自己的聲音尖銳而暗諷,盡管心裏痛得一無事處,但她卻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姐……都是我不好,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姐……你原諒我吧?你就原諒我吧?”如雨緊攥著她的褲管不放,在她麵前放聲大哭,那樣的姿勢,讓她想起了三年前,她的父親。
他也是這樣跪在她麵前,緊抓著她的褲管,隻是,他沒有求她原諒,而是求她救他。
三年前,對著她的父親,她隻覺得悲哀。三年後,對著她的最親最愛的妹妹,她卻隻留心痛。
無法抑製的心痛。
“如雨,不要激動,身子虛弱,快起來。”孟紹南走近如雨,伸手扶住她。
“不……不……孟大哥,孟大哥,你別管我……你不要管我……”如雨推開孟紹南,仰起滿臉淚痕的臉,望著如風,“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和他們進出舞廳,我不該惹上那些可惡的家夥……姐,下次不會了,我再也不會了……姐,你就原諒我吧……姐……其實,孟大哥……”
“如雨!”孟紹南忽地出聲,強有力的臂膀一把抱起如雨輕柔的身子,讓她站起麵對著他,“身子很虛,你需要休息……”他盯著她的眼,一字一句說著。
如雨臉上掛著淚痕,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孟紹南,對著他搖頭。
如風看著緊緊擁著如雨的孟紹南,看著癡癡望著孟紹南的如雨,悄然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如風沒有話說,她還能說什麼?她該號啕大哭頓,她該像潑婦一樣,指著她最愛的妹妹的鼻子罵,是她搶走了她的男人?還是她該召告天下,這個搶她男人的女人,就是她的親妹妹?
她慢慢走了出去,走出了醫院,走入大街。
沒有話說,沒有淚流。早在酒店見到的一刹那,她就已經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