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意難違(1 / 2)

接下來的幾日似乎都風平浪靜,李承佑壓根兒就懶得來看我,一副任由我自生自滅的樣子。舒硯姑姑當時隻聽得病得迷迷糊糊的我叫了一聲承允,後來看見李承佑滿臉怒色而去,忍不住進到內室來看我,便發現我手亂抓著大叫著別走。於是料定我和李承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可她又是個恪守主禮尊卑的人,不敢問我,連日來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終於有一天在替我梳妝的時候,她試探性的問我:“聽聞王妃與齊王殿下以前是一對很好的璧人?”

我微愣了一下,旋即揚起一抹冷笑:“姑姑這是來刺探虛實了?”

“老奴不敢。其實王妃何不敞開心扉,王爺他……”

“我的心如何,重要麼?”我回首看了舒硯姑姑一眼,映入眼簾的是她那張憂慮與猶豫的臉,誠然,盡管她是李承佑的人,但她無時無刻不在替我考慮,身邊能有這樣的人,也算是一大安慰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拉起舒硯姑姑的手說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自己也明白有些東西一旦錯過了,就再也無法奢望,但我依舊想要保留一點懷念的權力,否則我會怕自己都找不到自己了。至於王爺,他把自己的心包裹得太嚴實,我不想看透,也許也看不透……”收斂起笑容,目光收回,隻覺內心有一種很奇怪的情緒在流淌,竟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歎息。

這幾天都悶在房間裏養病,我似乎又成了那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仿佛數日前的櫻花下與山洞中的一切都不曾存在一般,或許我真的高估了我在李承佑心中的地位,他犯得著為了我長久地影響他的心情嗎。應該早習慣了這種感覺的,可還是有點失落。

一日對著如水月色,突然覺得沒有美酒相伴實在太過可惜。我知道我這一念頭一提出,絕對會遭舒硯姑姑的強烈反對,於是隻好找個小丫頭去辦。可萬萬沒想到身邊服侍的奴婢們都是舒硯姑姑一手調教的,生怕舒硯怪罪,都不敢冒這個險。沒辦法,我隻好親自出馬。慚愧啊,堂堂王妃想喝個酒還得自己搞定,真是……

繞過荷花池,遠望見湖心小亭中一個長袍翩翩,迎著晚風佇立的身影,除了李承佑還能是誰呢。一旁,紗裙飄動,綠腰溫柔地將一件錦袍蓋在李承佑身上,清風月影,公子佳人,倒是唯美得很。也對,這次進京,他隻帶了自己,還有雪姬、綠腰兩個侍妾,雪姬被我攆走,他自然隻能從綠腰那裏暫作寄托了。尊貴的景王爺離了誰都過得很好,成大事者必不會為小事所牽絆,過去是,現在是,將來還會是。嗬,真是好極了。我不由冷笑起來,不料李承佑視線恰好移到我這邊來,與我不屑的眸子撞了個正著,臉上冷意頓現,突然一把摟過身側的綠腰,將臉埋在其頸窩處,似是在品嚐美人的體香,我突然覺得一陣惡心,急忙轉身離開。我知道他是為了氣我,如果我不早點離開,怕是他還要上演更惡心的戲碼給我看,我可不想影響我今天賞月的大好心情。

這邊,李承佑一直在注意蕭雪柔的一舉一動,她那抹輕蔑的笑可以說又一次成功地激怒了他,心情鮮有風浪的他簡直要被她逼瘋了。她居然這麼快就離開了,怎麼,這麼討厭看到自己嗎?如果這裏站的是李承允,她還能笑得這麼淡然,走得這麼瀟灑嗎,鬼才信!

一把推開懷裏的綠腰,又換上了那一臉冷峻的表情。“我想一個人走走,你不用跟著。”說罷便拂袖而去。留下的綠腰滿臉錯愕,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前一刻王爺對她還是溫柔似水,後一刻就又冷若冰霜,隻能憤憤地咬了咬嘴唇,帶著一幹奴婢們離開了。

雖然中途出現了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我還是如願從廚房偷到了我的酒,盡管這酒不如李承佑酒窖裏的那些,不過也還能將就著湊活。眼前的梨花飄落,帶著淡淡餘香,倒是覺得頗有些花間一壺酒,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感。我自斟自飲,殘月離殤,倒有些傷感,不由得想起了父親母親與哥哥。此次進京,原以為能一家人團聚,誰曾想李承佑這個該死的硬是以各種理由百般阻撓,好像我要圖謀不軌一樣。該死!一想起他,我覺得我此刻一切的心情都被破壞殆盡,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難道天下都要圍著你轉嗎?憤憤地飲下一口酒,腦海裏浮現的卻是櫻花舞停後,李承佑看到我一臉黯然,那臉上掠過的惆悵的神情,晚風下他孤獨佇立的身影,還有他摟過綠腰時的一幕……

月色依舊平靜如水,隻是這顆心今晚卻並不平靜。

一朵梨花隨著微風竟飄落到了我的酒杯裏,在夜色的映襯下到多了幾分晶瑩的光彩,倒頗像這酒杯中的盛開的一朵白蓮,我拿起酒杯細細觀賞把玩,竟不忍再飲。落花當如是,可惜落寞誰知,一不小心便零落成泥碾作塵,哪盼得多做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