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曉眼下是什麼時節了，隻是無端覺得，綠蘿渡的水又冰涼了幾分，蘆葦的枯枝又多了幾片。
阿九此時還穿著一件薄薄的翠綠羅裙，她呆呆的坐在岸邊幾塊突兀陡峭的石塊旁，不由得更加抱緊了胳膊。眼前是一大片的碧綠的蘆葦，沒有人打理過它們，所以這些蘆葦不加阻攔地肆意生長，甚至向河中心蔓延去，幾乎所有的蘆葦都已經高過了阿九的身體，她坐在蘆葦間，隻是小小的一個。
遠處有幾艘貨船急匆匆地駛過，幾乎沒有船想駛過這片水域，它們寧願繞路到更遠的地方，因為沒有人想為了一船貨物，就和十年前那幾千亡命鬼一樣莫名其妙地送命於此。那些茂密的蘆葦遮擋著阿九的視線，她費力地看著過往的船隻，因為太遙遠，她並不能看得分明。沒有一個人發現遠處的蘆葦蕩裏坐著這麼一個綠衫子少女，他們隻是急切地行著船，留心著自己的貨物小命。
“你又跑到這裏來了。”背後傳來無心的詢問。
她並沒有回頭，仍隻是像先前一樣好奇地凝視遠方那些船與貨物，眼看著那些船慢慢地朝自己的方向直直的駛來，在阿九剛剛能分辨出船上的人數的時候，那些船又像泥鰍似的靈巧一擺，急速地駛入另外一條岔道了。
她未免有點兒掃興，生悶氣似的說道：“你把別人都嚇跑了。”
男子看著眼前那個綠色的小不點兒，無奈的笑了笑，緊皺的眉頭葉舒展了幾分，“阿九，你真不聽話。我說了好多次不要到靠近水的地方去，把蘆葦路上的蘆葦抖得到處晃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阿九回過頭，沒有意外的，那個男子和她穿著一模一樣的綠衫子。比不過她卻暗暗吃了一驚，他竟站的離自己那樣近，近得隻有一拳的距離。她回了回神，閉上眼睛細心感受，世界瞬間安靜極了，她甚至聽見自己血液的流淌和蘆葦生長的聲音，可自己無論如何努力，就是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她難過的垂下頭，對自己失望極了……
“老四，我在那邊的時候好像看到這邊蘆葦在動！”
“二哥，我看你是眼花了吧，一陣風把你嚇成這樣。小順，你看看走到哪裏了，什麼時候才能從這個鬼地方走出去！”
“……二……二哥，我們的船沒有走原路，我……我我我，我繞回去了。”
“媽的。”阿九聽到一聲咒罵，然後聽到刀抽出時的錚錚聲。
那個瘦弱矮小的男人嚇得全身顫抖，想也沒想便撲通一聲跪下了，磕著頭求饒到：“求二哥，求二哥放過小的吧！聽說這個河道鬧水怪，死過好多人了，求二哥放過小的吧！小的剛才，剛才也看到那邊的蘆葦在抖！肯定有水怪！有水怪二哥，求您大人大量，高抬貴手！求求您放過小的吧！”
“是啊二哥，我看小順說的有理，從岔道返回去應該更加安全，你說都是風，怎麼唯獨那邊的蘆葦怎麼抖成那樣？你忘了李瘸子怎麼死的了？”那個叫老四的人煩躁地擦了一把汗，然後把汗巾塞進了腰間，攔著架在小順脖子上的刀，賠笑說:“我看不如讓小順把船開快點，要是把他殺了就沒有更會開船的了，這樣會更加延誤我們的行程。“
那個叫二哥的男人把刀當地一聲地扔到地上，然後惡狠狠地對嚇癱在地的人說：“要是延誤了相爺的貨，我要了你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