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國麵積狹小,人口稀少,其中三分之二為原始森林。葉國國人信仰自然,注重人與自然的心靈溝通,崇尚簡樸生活,憎惡戰爭與掠奪,對世間蒼生抱有天生的憐憫之情。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奔波於其他國家,擔任教化與醫者之職,頗受他國國民尊敬。加之原始森林危險重重,開墾困難,在葉國的曆史上,甚少發生入侵戰爭。
曳心湖鎮位於趙、葉、齊三國的交界處,隸屬於葉國,毗鄰葉國聖湖曳心湖。戰爭結束已有十五年。曾經的斷壁殘垣,爬滿了青苔和不知名的野花。曾經硝煙滾滾的絕望之地,已被曳心湖滌蕩純粹。如今,掩映在高聳的樹木下的鱗比櫛次的建築,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販夫走卒的叫賣聲,編織一幅盛世富民的錦繡好畫。
祈昀十五年冬。
冬日的陽光灑落院中,房子已顯老舊,但很大方幹淨,牆隅處幾從竹子長勢很好,經過冬天的洗禮,柔順中更添一份颯爽。院中散植幾株紅梅,花開的正好,幽香隨風蕩漾,放佛笑意吟吟的女子,在訴說她的執拗孤傲與美好芬芳。長廊下,有一個魚缸,上麵雕琢繁複花紋,一黑一白兩條魚相伴而遊。一位女子坐在旁邊,她身著湖藍色襦裙,頭發在腦後綰成最普通的髻,已有白發的出現。目光平和,消瘦麵部泛著寧靜的黃色,歲月加之其上的皺紋讓它具有別樣的美感。她身旁的女孩穿著粉紅襦裙,頭發簡單的用玉釵綰起,年輕的臉龐,如滿月般明亮的眸子,裏麵水汽氤氳。她依偎在女子懷裏,手裏玩著暖爐。
“姨娘,瑜兒不願出嫁了。”女孩說道。
“傻孩子,你要是不出嫁了,那仲兒還不給我鬧騰個天翻地覆呀。”女子寵溺的看著瑜兒。
“讓他鬧騰去。我要陪在姨娘身邊。”
“瑜兒有仲兒相伴,姨娘就安心了。”
“姨娘,不許你亂說,姨娘要活到一百歲,姨娘還要給瑜兒的女兒做嫁妝繡鴛鴦枕頭呢。”
“女孩家家的,真不知道羞,還沒出嫁呢,就想到女兒了。”
“姨娘。”瑜兒羞紅了臉,往姨娘的懷裏鑽。
“以後做了人家媳婦,要知道孝敬公婆,照顧相公。不許跟家裏一樣,懶懶散散沒大沒小的。”姨娘正色道。
“姨娘放心。我與仲哥哥一起長大。我待伯父伯母如同親爹親娘。我會是個好媳婦的。”瑜兒抬起頭看著姨娘,姨娘的臉色更黃了,也更瘦了,她心裏想著。從她記事起,她就和姨娘生活在一起,姨娘從未對她說起她的父母,她小時候問起父母的時候,姨娘從事望著院中的紅梅,呆呆的不說話。她曾在夜晚看到姨娘坐在梅樹下,默默的垂淚。從此,她不再問。姨娘開了一家酒樓,姨娘釀的曳心酒在曳心湖鎮甚是出名,甚至有人從外地慕名而來隻為一壺曳心酒。酒館的對麵是一家綢緞莊,莊主的兒子段仲璟比她大一歲,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今年她十五歲,兩家家長做主,十二月初八為他們辦婚事。三天後,她就要離開姨娘嫁給仲哥哥。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害怕,怕失去姨娘,她看著姨娘,眼淚不自覺的傾瀉而出。
“好生生的哭什麼。”她忙用手帕去擦瑜兒的眼淚。
“姨娘。”她抱著姨娘,哽咽著。姨娘的身體一直不好,自從她的婚事定下後,更是每況愈下。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現在到了放手的時候。她每一天都擔驚受怕,怕一睜開眼姨娘就不在身邊了。她不願結婚,可若她不結婚,姨娘傷心與自責的表情讓她更是難受。在這世間,姨娘是她唯一的親人,姨娘讓她做的每一件事,她都會做,她最喜歡看到的就是姨娘嘴角淡淡的微笑,這微笑,是她最珍愛的禮物。
三天後。
銅鏡前,姨娘用篦子一遍遍地梳理著她的頭發。銅鏡中倒影著姨娘的身影,嘴角銜著淡淡的微笑。身著紫色綢緞棉襖,雍容華貴,寧靜的眸子,如一潭幽深的古井,攝取人的魂人的魄,清而不妖。淡淡的五官,依稀可以辨別年輕的姨娘應該是一位淡若幽花的女子。她就這樣想著,年輕的姨娘一定是位淡雅的女子,不知道會有哪個男子為她傾倒,她又為哪位男子許下誓約。她出了神,用想象描繪姨娘過往的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