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馬路,空無一人,朦朧而昏暗的路燈光,斜斜的投射而下,將凝結在空氣中薄薄的霧氣點綴得猶如仙境般,美好朦朧得不真實。
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出租車,所以蘇靜雅一直跟在皇甫禦的身後小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跑了多久,卻不覺得累。
看著皇甫禦完美無缺的側臉,在路燈下忽暗忽明,她覺得這種感覺好極了。
仿佛整個世界,隻有他們兩人,再無其他。
而皇甫禦推著嬰兒車,聽到身後“咚~咚~咚~”的跑步聲,伴隨而來的,還有越來越粗狂的喘息聲,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無聲無息、不知不覺中放慢了速度。
於是,不多時,靜謐的夜色中,蘇靜雅終於追上了他的步伐,暖融融的路燈光,將並肩而行兩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縮短又拉長,反反複複。
很久很久沒有與他並肩散步了。
蘇靜雅感覺很好,心情好到極點,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是甜的。
她微微的埋著腦袋,視線在他們一同伸縮的影子上打轉,尤其是瞄到他推嬰兒車時,微微曲起的胳臂影子。
在春城養病的那幾個月,她偷跑出醫院幾次。
有一次是在傍晚。
天際的火燒雲,異常的絢爛紅火,迸射出奪目的耀眼光芒。
那天,她站在街邊,看到很多很多剛剛擁有寶寶的男男女女,推著嬰兒車,在夜色下散步聊天。
男人推車,女人挽著他們的胳臂,親昵的腦袋枕在他們的肩膀上,如花般嬌媚的臉龐洋溢著無法形容的滿足笑容。
那時初升的霓虹燈,也像今晚一樣,將他們的影子拉上又縮短,縮短再拉長。
她就那麼僵硬地站在街邊,傻傻地看著一對又一對幸福美滿的夫妻走過,沒有人知道那天她蹲在馬路邊上哭得有多淒慘。
她那時在想:如果皇甫禦沒有死,過不了多久,他倆也會是這樣。
每天晚餐後,推著他們的女兒出去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聊聊天。
她也會這樣挽著他,也會把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或者與他手牽手十指相扣。
可是——
“你……在幹什麼?!”皇甫禦冷清的聲音,突然打算她飄遠的思緒。
蘇靜雅回過神的時候,方才赫然發現,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時伸到旁邊的半空中,僵硬的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姿勢。
“呃?!”蘇靜雅大腦一片空白,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可能跟他講,在幻想中,她正挽著他的胳臂吧?!
如果被他知道了,他還不罵她是妄想神經病?!
皇甫禦淡淡瞄了眼她一臉的木然,隨即收回視線,沒打算再繼續追問下去。
因為他很清楚,她每次露出這個表情,問她再多,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時常會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隻是,收回視線的過稱中,皇甫禦的目光不經意瞄到:前方的路麵上胳臂挽胳臂並肩而行一男一女的兩個影子,刹那間似乎明白了什麼。
老百彙街距離韓亦所訂的酒店有很長一段距離。
一路上皇甫禦都在留意出租車,可是別說出租車了,他連鬼影子都沒瞧見。
推著嬰兒車不知道走了多遠,突然聽到跟在他身後越走越慢,越來越落後,似乎沒什麼力氣繼續走路的女人,非常嘹亮且不雅的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