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大閘門,被雷雨劈開一道縫,越裂越大,過往好像決堤的洪水,那麼凶猛的朝他撲來……

“歡歡,樂樂可以不哭了,但是你要答應樂樂,以後……不可以不要我!!”

“歡歡,以後長大了,你會不會覺得樂樂討厭呀?!會不會厭煩樂樂,然後趕樂樂走?!樂樂可以乖乖聽話……,樂樂再長大一點,就可以給你煮飯、洗衣,現在就可以給你捶背,還能給你暖床呢!”

“歡歡,我們打鉤鉤好不好……,隻要樂樂不離開歡歡,歡歡也不可以離開樂樂!”

“歡歡……”

“歡歡……”

“歡歡……”

皇甫禦倒在寬大的床上,眼睛都不眨的盯著天花板,手指來來回回摩擦著掌心的那枚戒指。心口的劇痛,痙.攣抽搐著無法停息。

忽而想起早晨,她在餐廳裏擺弄早晨的情景,想起她替他切三明治,想起他把她的三明治揮在地上那一瞬她眼底閃過的濃濃悲傷,想起她追出來替他係領帶的謹慎模樣,想起……她最後跟他說的那句話: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

不知是外麵吹風,沒有關窗戶,還是空調開得太低,皇甫禦開始顫抖,整個身體都劇烈的哆嗦個不停,連嘴角都在抖。那一雙總是高傲、不遜、深邃,透著不可一世的眼睛,在那一瞬,有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

盯著天花板看了半天,皇甫禦最終緩緩閉上眼睛。

心頭早已亂麻一片。

他忽而覺得,現實遠遠比想象複雜和殘忍。

他和她,不過是想要靠近,不過是想要在冰冷的夜,用彼此的體溫相互慰藉而已,可是……為什麼總是這麼難?!

他分不清,究竟是什麼因素,把曾經靠得那麼緊密的兩人,越推越遠。是他,是她,還是那些所謂的宿命?!

房間的空氣中,還彌漫著她身上十分淡薄的幽香,皇甫禦躺在床上,縮了縮身體,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

恍惚之中,突然耳畔劃過一次尖銳的呐喊——

“歡歡——”

他猛然睜開眼睛,夾雜著惶恐和痛楚的深邃黑眸,快速在房間裏尋找一圈,卻沒有看見蘇靜雅的身影。

在明白自己又產生幻覺了,皇甫禦才重新閉上眼睛,而他的胸口,已經劇烈起伏著。

他真的憎惡死了這種感覺,甚至有些驚惶和畏懼。

剛去歐洲那會兒,他每天躺下,不知是喝了酒,產生了幻覺,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總是會無端聽到蘇靜雅在他耳畔叫他名字。

時常睡到半夜,他會猛然驚醒,然後就像得了焦慮症一樣,來來回回把屋子裏裏外外尋找好幾遍……

他總覺得,或許是夜晚,太黑,太暗,太冷,他兜兜轉轉地尋找,卻什麼都找不到,可笑的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焦躁的找尋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