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禦早在五年前,就當著他們的麵,下了聖旨,誰敢在再他麵前提起蘇靜雅、東方炎,以及他們的孩子,殺無赦——

東方炎駕車趕到時,蘇靜雅已經冷得全身冰涼,抱著腿縮在馬路的邊沿。長長烏黑的頭發,緊緊貼著她蒼白的臉,以及……細小瘦削的軀幹。

他趕忙拿了傘,推開車門衝下去,順手將毛巾裹在她的身上。

劈裏啪啦的雨聲,隨著兩人的靠近而飄遠,那一刻,東方炎什麼都聽不見,隻聽見她斷斷續續的抽噎聲,絕望又淒涼。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他的車,剛剛從我身邊經過!”蘇靜雅有氣無力,雙目空洞。

東方炎握了握拳頭,最終扔了傘,抱起她就塞進車裏。

而蘇靜雅在看見億念也坐在後車廂時,她愣了愣,最後,撲過去用力把表情冷厲到嚇人的皇甫億念緊緊箍在懷裏,哭得聲音嘶啞地說:“念……媽咪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不允許,絕對不允許!不管是誰!”誰敢傷害她的兒子,她哪怕不要命了,也要拖著對方下地獄,哪怕那人是皇甫禦。

皇甫億念一動不動,任由蘇靜雅圈抱著,良久,在東方炎從駕駛座傾身遞毛巾過來蓋在蘇靜雅身上時,隻聽他冷漠地問:“是不是皇甫禦那票人,又欺負你了?”上次的炸彈,以及強力膠,沒吃夠嗎?還敢招惹他家大雅?!

看來,他得想個法子,不給點厲害瞧瞧,他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小漁村。

偏西的落日,染紅與遼闊無邊大海交接的天空。

湛藍的海水,也映上絢麗的色彩。

蘇靜雅提著小竹籃,赤腳走在沙灘上,海浪就像頑皮的孩童。

彎腰撿了一籃子的貝殼,每撿一枚,她就暗暗在心裏發誓:遺忘那個男人,並且要遺忘得徹徹底底。

鄭君南來海邊找她回家吃飯的時候,蘇靜雅正蹲在沙灘上用貝殼勾畫一個人形輪廓,他不由輕輕歎了聲。

“靜雅,回家吃飯了!”鄭君南低聲喊道。

蘇靜雅抬頭看了眼鄭君南,她點頭,然後把籃子裏的貝殼,全數鑲嵌在沙灘上,最後一枚落下,寬闊平整的沙灘上,赫然出現一個男的體型輪廓。

站起身,蘇靜雅提著籃筐,久久凝視著,最終,她喃喃自語:“其實,不管這貝殼鑲嵌得多深多緊,明天一大早,它們統統都會不見!”

而不見的,何止是貝殼,就連沙灘上所有的痕跡,一個晚上都會全數被撫平。

愛一個人,就像在心口上印貝殼,不管印再深再緊,隻要自己告訴自己不再愛了,總有一天,傷痕會被撫平,終究有一天,她會微笑著告訴皇甫禦,她真的不愛了。

回家途中,鄭君南走在前方,蘇靜雅默默跟在後麵。

快到家門口,鄭君南停下步伐,問:“真的決定了嗎?要離開?”

“……嗯!”蘇靜雅看著鄭君南耳鬢越來越多的白發,看著他眼角和額頭,越來越多的皺紋,她心裏真的很不是滋味。她的父親,真的老了。

“離開,或許是好的!”鄭君南點頭,“隻要是你決定的事情,爸爸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