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回去？為什麼要回去？”淩子陵擱下電話，長腿搭上麵前的茶幾，一副閑然自得的享受模樣。然而他越是這般樂在其中，越是讓莫森覺得不安，難受。
“我們出來好久了，您一點都不想老太爺嗎？”他們確實出來很久了，當年他們誰能想得到這一出來就是近十年沒有回去過。人家大禹治水都隻是三過家門而不入，他們豈止是三次。有時候甚至都到了家門口也沒想著要進門，遙遙看一眼那個方向又調頭走了。淩子陵不想回去，不想回到曾經有那個人的地方。一想到那個屋子裏的空氣曾和那個人一起呼吸過，他就覺得每呼吸一次都要缺氧。
“莫森，你是不是後悔了？”淩子陵眯起眼睛看著莫森，他以為這世界上最後一個不會舍棄他的人就是莫森了，現在連他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厭煩了麼？
“沒有，我沒有後悔跟你出來！”他怎麼會後悔，跟淩子陵一起在外麵闖蕩的這十年是他最快樂的日子。雖然有時候免不了冒險，免不了要麵對鮮血和死亡，可是莫森從來沒有害怕過，更別提後悔。隻要他回頭，淩子陵還站在他身後，那就是他無窮盡的力量。
“如果你覺得乏了，跟我說一聲，我會讓你回去的。我答應你，到時候你可以隨意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管是結婚也好，離開外祖父家也好，我都依你。”像是突然累了，淩子陵仰頭靠在沙發的靠墊上，眯著眼睛閉目養神。這些都是莫森該得的，也可以說是他欠莫森的，如今他身邊隻剩下莫森，對他好點也不為過。
“我不會走的！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會結婚，也不會離開老太爺家。”莫森原本坐在淩子陵對麵擦槍，聽得淩子陵一番話竟然動了怒。但仍舊隱忍著沒有爆發，他從來沒有對淩子陵發過脾氣，不僅僅是因為淩子陵是少爺，更因為他舍不得朝這個人發脾氣。
“別說倔強話，或許到時候你就會後悔沒有抓住我現在給你的這個機會的。”他閉目輕笑，臉上漾起了笑，難得的不帶一點雜質幹淨美好。莫森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看過淩子陵這麼純淨的笑容了。他明顯聽見自己喉嚨裏吞咽口水的聲音，身上驀地燥熱起來，身體某個地方漸漸脫離了大腦的控製自己擅自行動了起來。
糟了，他真的已經毒入骨髓了，竟然隻是看見淩子陵一個幹淨的笑臉身體就起了如此誠實的反應。莫森真的很擔心這樣下去會不會被淩子陵看出些什麼破綻來，他的眼神一向犀利，想要瞞住他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猛地從沙發裏站起來背對著淩子陵，動作之大甚至碰到了他搭在茶幾上的腿。淩子陵睜開眼就見莫森背對著他站著，背脊繃得筆直。
“怎麼了，莫森？”
“我還有點事要做，先走了！”說罷看也不看淩子陵一眼就往外走。
“站住！”看不出莫森的怪異他還能是淩子陵嗎？他從沙發裏站起來，朝僵直在門口的人走去。
“什麼事沒做完，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常年的靈敏度訓練讓淩子陵的手還沒碰到莫森的背就被他反手一擒抓在了手裏。淩子陵怎麼也沒想到莫森居然會和他動手，還沒來得及喝斥，莫森低啞的嗓音傳來，帶著某種拚命的壓抑。
“不要碰我！”
直到這時，淩子陵才覺得好像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鬆了手上的力道，莫森立馬便感知到抓在手裏的手沒了攻擊性。他迅速放開淩子陵的手，倒退了一大步緊貼著門邊。
“出什麼事了，莫森？”
“沒事。”
“沒事你為什麼突然這麼緊張？”淩子陵上前一步逼近他，莫森的呼吸驟然一緊，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身體繃得像是上了發條的鬧鍾。淩子陵覺得不對勁，剛抬起手想要搭上他的肩膀，卻突然被莫森粗暴的一把揮開。
“別碰我！”他猛然抬頭血紅著眼睛狠狠盯著淩子陵，眼裏帶著某種野獸般渴求的欲望。這回莫森連氣息都亂了，淩子陵越靠近一步他的心就跟著亂了一分。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朝淩子陵撲過去，將他撲倒在地，擁抱他，親吻他，做他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
“對不起，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我先走了。”再顧不得那麼多，多待一秒都有可能失去理智做出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莫森迅速轉身拉開大門跑了出去，用他跑過的最快速度衝進自己的車裏，然後發動引擎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