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胤禛(2 / 3)

鬡華的這番話讓我很是吃驚,我隻當她是個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卻不料也有這麼多苦惱。她嫁於胤禩,人人都說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天作之合。但又有誰真正關心她的想法,我寧可相信她是愛胤禩的,後世評價鬡華凶悍如虎,可知不是愛之深恨之切而造成的呢?!想到這,忽然省起五貝勒來送請柬那天,胤禩在後院門口對我說的那些話,曆史的殘忍在於,你可以經曆卻無法改變。就像現在,我明明知道胤禩喜歡的人不是鬡華,但我仍然沒有辦法去阻止最後結果的發生。何況,我隻不過是個闖入者,曆史是不會也不可能為了我這麼一個不速之客而改寫的。

“格格喜歡的人是八貝勒,沒錯吧?”我幽幽吐出這句話。

鬡華搖著頭:“哎。。。我也不知道,八哥哥學問好,人品也好,裕王爺都說了好幾次了,要皇上把我指給八哥哥。到底喜歡一個人是種什麼感覺呢?”

“喜歡一個人就是心裏永遠放不下,天天想著念著,在一起便快樂,離開了便惆悵,他開心你也會覺得開心,他悲傷你會比他更悲傷,為了他你什麼都可以放棄,為了他你可以做任何事,可以為了他死,可以為了他活,隻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一口氣說完,聽得旁邊的鬡華幾乎癡了。

“若當真能有一個人讓我如此對他,這輩子也不枉了。”鬡華說道,同時靠在廊柱上長長伸了個懶腰,“罷了罷了,不說這些婆婆媽媽的事兒了,紀哥哥咱們接下去往哪裏逛?”她又恢複到平常那個笑容燦爛的狀態中,拉起我的手就朝前走。

說真的,我並不知道後來竟會碰到胤禛。我以為像我和鬡華這樣偷跑出來解悶的就隻有我們兩個而已。我陪鬡華轉過一道回廊,前麵正是一大座假山,邊上一間精巧的小軒,雕花木窗在月色中靜靜撐開一隻角。

“這兒的風景好。”鬡華說著,掂起腳來原地轉了個圈。

我彎起嘴角,微仰著頭:“寒煙湖上翠禽,黃葉枝頭昏鴉。簷雨冷瑟穿牆院,暮霞淒盡渡落花,微池浦蒹葭。”

“呀,紀哥哥,你這詞作得真好,什麼時候也教教我。保綬他們老是笑話我不會詩詞,原來想讓八哥哥教我,可惜他太忙,總沒空,現在好了。等我學會了,非好好做兩首詩詞出來氣氣保綬那個家夥,誰讓他小瞧人的。”

“格格想學,自然好說。”我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鬡華愣了下,過會兒才道:“我就說你一定會答應的。”她興致高起來,順著那間小軒慢慢踱著步,我沒辦法隻能跟在她身邊。

夜裏,花園中極靜,一點點聲響便能聽得一清二楚。鬡華和我剛走到那扇微開著的窗戶邊上,就聽見平白地響起一聲極輕的咳嗽。

“怎麼這屋裏有人?”鬡華詫異起來,人往前帖在窗戶低下。

“咱們還是走吧。”也不知為何,我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鬡華對我搖搖頭,一邊將右手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這下連我都感興趣起來,所有人都在前院看戲,會是誰躲到這裏來呢?!鬡華衝我招招手,其實我已經走了過去,倚在那扇窗戶的另一邊。

“聽。。。還有人在說話呢。。。”鬡華極輕極輕地提醒著,聲音幾不可聞。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示意她別發出聲響,免得被裏麵的人發現。隻聽見那軒中果然有人說話,還是個男子,嗓音低沉著,像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如今之勢,聖上對索家已是極其不耐,今日朝會上便可見一斑。”

我一呆,索家。。。。。。難不成是索額圖的那個索家?若當真是的話,那可是當今的相爺府呢?!索額圖的老爸索尼還曾經是扶佐過少年康熙的四個顧命大臣之一,可謂顯赫至極。那為這個“極其不耐”又做何解釋?!還沒等我想出個頭緒來,就聽屋內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太子行事顛三倒四,他老人家已隱忍多年,若非礙著索家和已故的孝誠仁皇後的麵上,何以能至今日的局麵。”

原來和太子有關,這就難怪了,我暗想到。卻見鬡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嘴裏猶自嘟噥著,這小丫頭怎麼可能明白宮闈蕭牆之內權利爭奪的意義呢?!

———“皇上聖明,自然看得出索額圖意欲何為,太子隻怕。。。。。。”

———“此事你我不便插手過問,太子畢竟乃一國之儲君,削罰定奪全由他老人家作主。”

———“隻是若太子被廢,儲位空虛,眼前眾阿哥又都已長大成人,恐怕另要有一番明爭暗鬥。”

———“哼,儲位之爭由來已久,便是不廢太子,將來他老人家百年之後,這大清江山怕是二哥也坐不安穩。”

———“您是說大阿哥和明珠相爺家?”

———“何止於此,千萬別小看了我的那些弟弟們,假以時日,他們必定是朝中奪嫡的最大勢力。”

———“貝勒爺的意思是八阿哥、九阿哥他們?!”

———“你說呢。。。。。。”

裏麵那兩人的話還沒說完,我這個在窗外偷聽的人卻已驚得呆了。那個說著什麼什麼“千萬別小看了我的那些弟弟們”的,一聽聲音便知道是誰。我一直以為康熙末年的“九龍奪嫡”,是從四十七年開始的,卻不料早在四十一年就已經埋下了日後你死我活的伏筆。我是驚得呆了,而那邊的鬡華卻是嚇得呆了,期期艾艾說著:“這。。。這。。。怎麼。。。怎麼。。。會。。。太子哥哥。。。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