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見我低頭不語,便當是默認:“不打緊,我教你。”他說。
“啊??????!!!!!!!”
胤禩說到做到,三天後果真送了一把新的七弦琴來給我。
“這可怎麼好?”我坐在後院的涼亭裏,麵對這樣一份厚禮,有點措手不及,“如此重禮,何以敢當。”
“全當是我這個師傅送給你徒弟的見麵禮好了。”難得胤禩也會有開玩笑的時候。
“我這個徒弟可笨,不一定學得會。”
胤禩抓住我的手,往琴麵上一放:“它是有生命的,你越對它好越親近它,它就越會為你奏出好聽的曲子。”
我歪著腦袋,朝胤禩看去:“可我聽人說,隻有懂琴之人方能彈琴。”
“此‘情’非彼‘琴’。”胤禩糾正著我話裏細小的錯誤,“有朝一日,你心裏想著一個人的時候彈琴,那時奏出來的曲子方是真正的絕響。而鋪天下唯一一個能聽懂你琴聲的人,便就是你的知音。”
“就像伯牙與子期?!”
“正是!”說著胤禩右手手指一揮,光滑的絲弦在他指下變幻出一段級美的旋律,“就是不知道誰有信能成為這個知音了。”他說道。
我略低了頭,躲開胤禩那雙黑眼睛的注視,一邊緩緩將手指撚在琴弦上,可笑我竟連最基本的調弦都不會呢!
“手該這麼放。”胤禩站在我背後,輕輕將他的手掌覆蓋在我的手掌上,“這樣指尖才能調著絲弦,又不會被弦劃傷。”說著,右手食指和中指扣在我右手的中指上,溫柔又頑固地不容它有絲毫動彈。
我無可奈何,胤禩的表情是如此認真,完全是一個老師在教授徒弟怎麼彈琴。倒是我,被一個大男人用胳膊圈著坐在涼亭的石凳上,先自紅了臉。想想也真是搞笑,我一個堂堂21世紀的職業女性,居然為一個幾百多年前的清朝貝勒紅臉,沒出息啊沒出息。
胤禩的雙手蓋著我的雙手,他的手掌溫暖如玉。他捏著我的手指,隨他的手指一起上下彈動著,不一會兒便已琴聲悠揚。我原不知道胤禩竟還會彈琴,這下幾乎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稍稍向後看著他,正瞧見他穿的那襲天藍色袍子。還好我也穿著男裝,這才不至於引起府裏其他人的注意。一片郎郎琴音中,我隻聽見自己的心跳是如此劇烈而不安,我和胤禩之間過分接近的距離,讓我幾乎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這種感覺讓我無法形容,隻知道自己不敢轉過頭去直視他的眼睛,那雙深邃如海洋般的眼睛。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會有可能在那片廣袤而澎湃的海水中失去方向。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變換,到頭來輸贏有何妨。日與月互消長,富與貴難久長。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眉間放一字寬,看一段人間風光,誰不是把悲喜在嚐。海連天走不完,恩怨難計算,昨日非今日該忘。。。。。。”在胤禩的琴聲中,我輕輕唱起這首歌。當年聽的時候全沒想過這歌詞裏的深意,而如今,麵對著二十一歲的胤禩,明白了然如我者,所能做的隻能用這首歌來告訴他要做的一切無非都是過眼雲煙罷了。
“有時候我覺得你真的能看透很多我們看不透的事情,究竟人這一生是為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嗎?青臣。。。。。。”胤禩停住了手指,然後極輕地將我的身體扳轉過來。而我卻不能看他,因為我害怕看見他的眼睛裏又出現那種目光,所以我隻能拚命低著頭,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能感覺到胤禩那連綿的氣息就在我對麵不到一米的地方,那樣洶湧著向我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