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寒風刺骨。

原本喧鬧的街上,此時也沒有多少人。伶仃的幾個人還都是攤販。

這些攤販也被這鬼天氣折騰的受不住,早早的忙著收攤了。

“看看這鬼天氣,今天沒什麼生意可做咯,還是回家老婆孩子暖炕頭來的爽利。”攤販嘀咕,嗬出一口白色的氣,凍的直跺腳。

衣衫單薄且破舊的女人慢慢走過這條曾經走過無數遍的街道。回憶曾經的種種,心中的酸澀無法排解。

“一切都沒變,原來,變的隻是我嗎?”那女人眼中含淚,喃喃道。仔細看去,這女人臉上有一條好大的大疤。

周遭還沒收好攤的攤販,看到那女人,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相貌,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幾步,旁的人看到了,低聲詢問發生何事了。

那攤販驚奇的說道:“我看著這破了相的女人去了那條疤,可不有些像當年徐府的大小姐。”

“就是當年那位?”

問的人也一驚,細細的打量這個女人。

那女子像是沒看到攤販他們的打量,隻是自顧自的沉浸在當年的回憶裏。

走過越來越熟悉的道路,那女人索性也不忍著了,在看到曾經的家宅後,她終於泣不成聲。

這曾經是她的家,如今也早早被其他人買了,再也沒有她的位置。

“爹爹,弟弟,梨珞回來了,我回來了。”這名喚梨珞的女人,跪倒在家宅門前,重重的磕著頭,額頭早已磕破,血流不止,蒼白的臉已經麵目全非,襯著那傷疤,看著就像地獄裏的惡鬼般可怖。

“你是哪個,發瘋也不挑個地方?”府裏的下人以為梨珞是來鬧事的,惡聲惡氣的驅逐道:“走遠點,真晦氣。”

梨珞也不管那人的話,磕足了三個響頭,才緩緩起身,蹣跚著離去。

那下人本來已經做好了來驅趕的準備,哪知眼前的瘋女人磕完頭不需趕,直接就離開了,也摸不著頭腦,嘟囔道這年頭瘋子真多。

梨珞看完了曾經的家,已經圓了心頭的願,她目光慢慢的看向一個地方,很快本來茫然的眼神,有了一個聚點,她一步一步走到那裏。

冰冷的河岸邊,冷風呼嘯著。

梨珞努力的勾起了唇,她都忘了怎麼笑了,可是她勉強自己笑著,她很快就可以去見爹爹弟弟了,她可不能哭喪著臉。

記憶中,爹爹可是不舍得她哭的。

今天她本也沒打算哭的,這些年也哭的沒有淚了,卻沒想到今天又流淚了,難道淚就沒有流幹的一天嗎?

“爹爹,女兒好冷啊,弟弟,阿姊好冷啊。”梨珞隻穿著一件破舊的單衣,能不冷嗎?

“可是,能去陪你們,梨珞很開心,我們終於可以團聚了。爹爹,弟弟,如果你們去的那天,我就跟著你們走多好啊,梨珞也不用在這世間再遭受這些苦了。”梨珞喃喃道,她說完後,眼裏又流出碩大的一滴淚,可這淚卻是紅色的,那分明是梨珞的血淚啊!

梨珞一腳踏出,踩空,跌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裏。

梨珞沒想著掙紮的,她一心尋死,可是在沉入河水的最後一刻,她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梨珞怎麼可能甘心,她恨,她心裏恨哪。

父親死的那天,母親就決定改嫁,她知道母親不容易,改嫁可以啊,守孝三年總是要的吧,女人年華易逝她懂,但三年等不了嗎?

好,子不言母錯,但母親改嫁卻將弟弟拘在家中,活活餓死是個什麼道理?她嫁的那戶人家,難道還缺這麼點糧食嗎?啊?

如若她不是從別人那知道了這個消息,她還傻傻的以為弟弟活的好好的,母親,你就是這樣照顧弟弟的嗎?

知曉弟弟的死因,梨珞比母親將自己嫁與一個膚淺的商人之子換了大筆的聘禮還恨,在那家過的苦又如何,她忍氣吞聲,隻想省下私房銀,給弟弟帶去,可弟弟卻是餓死的,活活餓死的,多麼可笑,她省死省活給弟弟的銀子足夠他安心求學,衣食無憂了,但是……那銀子怕是根本沒有經弟弟的手。

娘親,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