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外,聚集著上千人,手執十八般武器,個個神色濃重殺氣騰騰——若是不知就裏的路人見了,隻怕會將他們當做一批刀頭上舔血的亡命之徒,又有誰能想到,這裏的人竟然都是武林中成名的大俠豪傑,甚至各門各派的當家掌門人。
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在最前麵,低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忽然神色一凜,眉宇間殺氣陡現,哪裏還有半分出家人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光頭的屠夫劊子手!老和尚高呼一聲:“衝!”霎時間,樹林外的人各施絕技爭先恐後進入林中,仿佛生怕被人搶了頭功。
然而,樹林之中機關重重,不過眨眼的功夫,這千餘人已有大半死於機關陷阱之中。剩下的人見此情形,心中已是先怯了幾分,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甚至草木皆兵。
樹林深處,隻有一座木屋,木屋裏有兩個絕色女子,她們兩人有著一模一樣的麵孔,黛眉清淺,媚眼如絲,一個體態豐腴,身著藍衣,一個纖瘦得叫人心疼,身著青衣。偏是那個青衣的纖瘦女子,肚子高高隆起,靜靜的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屋頂,呼吸幾乎輕不可聞。藍衣女子攏著雙手,在屋裏不停的走來走去,臉上卻什麼表情也沒有。
“姐姐,外麵情況怎麼樣了?”青衣女子偏著頭問。
藍衣女子側耳聽了聽,兩步走到床邊,坐在床沿上,握著妹妹的手,語氣平靜且溫柔的說:“他們已經開始闖陣,最多兩個時辰就能到達這裏……嘻嘻,區區兩個異域女子,竟然勞動中原武林千餘個成名高手圍剿,你我姐妹二人,當真是有麵子得緊。”她素來溫柔,無論是殺人的時候,還是命懸一線的時候,她始終是溫柔可親的。
青衣女子摸著肚子,傷感的說:“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幾年來,我們殺的人實在太多了,是報應該來的時候了,隻可憐了這孩子,還沒出生就……”說著,眼中忽然露出不盡的恨意,咬牙切齒的說,“死了也好,省得他長大了認賊作父!”
藍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小情,你何苦絕望至斯?中原武林不過如此,任憑他們再來多一倍的人,又能奈你我何?”
青衣女子輕輕搖頭:“我名為絕情,這一生卻始終為情所困……薑郎死後我便不再眷念人生,活著亦不過是為了替薑郎報仇。可是天意弄人,竟讓我遇著尹逍遙這等畜牲,便是到了黃泉底下,我還有何麵目再見薑郎……”
“小情,你別胡說,你不會死的。”藍衣女子道,“待今日事了,我就陪你去逍遙宮找尹逍遙那畜牲。中原有種刑罰叫做淩遲,我便讓他受盡三千六百刀而死。隻是,現在……小情,你還是到‘地下城’去躲一躲,這裏我一個人就可以應付……”
青衣女子搖著頭截斷了藍衣女子的話:“如今,我在這個世界上就隻有姐姐一個親人了,無論是生是死我都要和姐姐在一起。如果能闖過這一劫,今日之賜,我定要千倍萬倍的還給他們,方消我心頭之恨!”
藍衣女子咬咬牙,不再試圖勸說自己這個從小就性子倔強的妹妹,扭頭看著外麵的靜悄悄的樹林,說:“他們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傷亡也比想象中要慘重得多。”
“中原武林高手此刻盡在這快活林中,各個都恨不得將你我淩遲,當然不會慢了去。”青衣女子掙紮著從床上下來,取下掛在牆上的琵琶和木琴,將琵琶丟給藍衣女子,“是時候準備迎戰了。”
藍衣女子關上門窗,和青衣女子背靠背的坐著,撥弄著琴弦,戈矛殺伐便從她們的蔥蔥玉指間流出,樂曲聲中有怨恨、有憤慨、有不屈……紛披燦爛,戈矛縱橫。
有命闖過重重機關陷阱來到竹屋前的,不過百來號人,他們將竹屋團團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人再敢上前半步。
在他們的麵前,在竹屋裏的,正是近年來令江湖中人聞名喪膽望風而逃的“玉琴琵琶雙魔女”絕情絕愛,而這百來號江湖中成名的武林高手,卻在這兩個魔女麵前卻步了。
總算有人臉上掛不住了,衝屋子裏麵喊道:“魔女,還不快快出來受死!”但是,明顯的底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