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司徒圖墨低頭怯怯的喚著,像個祈求關心卻不敢靠近的孩子,那眸子裏的猩紅不知怎的已全部退去,墨色的瞳孔越加清亮,像深山裏的一株翠竹,幹淨的不含一絲雜質,明亮透徹。
“你……”式微實在是忍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與先前的他差距太大,此時的他任誰見了都不忍多加罪責,式微的心莫名的柔軟下來,所有的冷漠和所有的尖銳都消失不見了。
伸出手為他拭去眼角甚是駭人的血淚,司徒圖墨頓時咧開嘴,笑的連式微都覺得癡迷,他順著式微的手蹭了蹭,活像一隻討主人歡喜的小狗。
式微有些不適應,剛準備說出口的嗬斥在觸及司徒圖墨那滿臉的歡快的時候,嘴裏的話卻咽在喉嚨裏,吞吐不出。
“微微,你回來了。”司徒圖墨屈膝坐在地上,然後將頭輕輕靠在式微的腿上,雙手緊緊的環住式微的纖腰,嘴裏不停的細細喊著“微微,微微”。
式微微眯著眼,低頭看著伏在腿上卸了所有的防備的司徒圖墨,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樣的他真好,怎麼看怎麼好看呢!
忽而又恍覺自己想法的可笑,他不過是一時失控罷了,清醒後仍舊是惡修羅,搖搖頭,不讓自己多想。
漆黑的房屋裏,沒有一扇窗口,僅有前方的那扇門透露出白色的月光斜斜的投射在白玉地板上,反射出一片亮光,倒把這屋內照得亮堂了。
長時間呆在房間裏,式微的眼倒是適應了這樣的漆黑,甚至能看見房門上細致的雕花文案。
兩人仿若戀人一般相互依偎,汲取著彼此的溫暖,房間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隻聽見兩人的輕緩的呼吸聲。
“微微,你去哪裏了?”在式微垂著眼眸,昏昏欲睡的時候,司徒圖墨突然低聲輕問著,雙手微微加緊了力道。
“我——”
“微微,我們種的桃花開了吧,我們回去桃花穀好不好?我好久沒看到微微跳舞了呢。”
式微剛張開嘴,話還沒說出口,司徒圖墨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聲音裏滿滿的都是追憶。式微卻是聽得蹙緊了眉,桃花?桃花穀?跳舞?
低下頭仔細打量著匍匐在腿上的司徒圖墨,他臉上的線條柔和,甚至是充滿了慈悲的光潔,式微心裏疑惑愈加大,知道此時的司徒圖墨意識是不清醒的,就是問話也怕是聞不出個什麼。
隻是,他為何喊自己微微?為何那麼暴怒嗜血的他一見到自己的臉就突然變成了這樣。這一切的一切,似是一場局,環環相連,想解卻是不知從何解起。
“微微,我已經不幹淨了,微微……”式微暗自思量著,身下的司徒圖墨又在自顧自的說起來,“我殺了人,殺了好多人,我是不願的,微微……微微……”
式微放在兩邊的手莫名其妙的就撫上了他的後背,不知該說什麼,人人都隻道殺手式微心如蛇蠍,冷漠無情,殊不知此時的那個惡毒的女子也會如此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