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為不入含威和公子雲上了三壺上好的女兒紅。
兩人見酒,不覺苦笑,竟不約而同的說出“女兒紅”三個字。
說完,兩人相視一看都笑了,可這笑中蘊藏的淒涼真是讓人心疼。
這樣的兩個翩翩少年居然在感情上遇到如此的挫折,他們該怎麼辦?逃避還是與天意和人言抗爭?
再次斟滿酒,兩人此刻似酒興大發,酒杯已不解用,所以幹脆用碗。一碗複一碗,似乎他們灌下去的不是黃湯,而是一種藥,一種能解苦情,可慰相思的藥。
“一醉解千愁”,也許他們此刻才真正明了此句的蘊意。
“酒”此時此刻對他們而言,真是個好東西……
兩人似從未這般開懷痛飲過,不入含威一邊灌酒一邊縱聲大笑,笑得淒涼非常,公子雲卻是不言不語,隻是一碗接一碗,碗不離口……
待到天明十分,兩人已醉倒在酒桌上。
直到日頭正午,兩人才漸次醒來,但卻發現他們睡在一條小巷中,看著彼此的狼狽模樣,兩人都笑了。
不入含威撿起刀,一笑,說:“還好,記得把刀一並扔出來。”
公子雲略整衣衫,有些感動:“謝謝你陪我。”
“誰謝誰啊!我們是彼此彼此了!”不入含威苦笑一下,說。
公子雲問:“你準備去哪兒?”
“回萬念會。”
“那你們找的姑娘怎麼辦?”
“我明天就動身去找軒昂,今日先回去洗洗這身臭氣!”不入含威略略聞聞自己身上,倒也大方承認。
公子雲一笑,卻說:“明日的話,我也同去,可否?”
不入含威先是一怔,但隨即笑了,問:“你是不是想看一下那位姑娘是什麼樣子?”
“與宜悅一般。”公子雲淡淡的說。
不入含威甚是吃驚:“你如何知道?”
公子雲神秘的一笑,沒有回答他,但不入含威分明覺得他是說:“隻要我想知道哪有不知道的。”
公子雲見不入含威失神,不禁問:“怎麼了,不同意我去?”
“哪有,歡迎!”不入含威目光一閃,說。
“那好,明日卯時,我們淮路見。”說完,公子雲一撫手,便離開了。
不入含威心想:他消息果然靈通,什麼都瞞不了了他,有這樣的情敵,還真是棘手的很啊……
想到這兒,不入含威搖頭苦笑一下,向萬念會行去。
女兒霄回生死門後,便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任憑宏門雁在外怎樣喊叫,她都不理。
宏門雁很是擔心,她很少見女兒霄這個樣子,可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能白著急。
笑話見宏門雁如此心焦,便勸慰她:“姐,你別擔心,小姐姐那麼聰明,她自己會想明白的……”
“你懂什麼,她的心事我都不知道,你怎麼知道她自己能想明白,真是!”宏門雁不耐煩的打斷笑話,沒好氣的說。
笑話卻真生氣了,他雙眉一皺,認真地說:“姐,你怎麼老這樣不待見我,真讓我傷心。”他甩下這句話便一扭頭,氣衝衝的走了。倒把宏門雁驚了個目瞪口呆。半晌,她才雙手一撫腰,抱怨道:“今天怎麼個個都氣我!”
女兒霄在房裏想了很多很多,她把這段時間的經曆一遍又一遍的想,但她始終不能正視自己的感情,她依舊徘徊在師命、公子雲和不入含威之間,無從選擇……
突然,她記起了在幽盈山莊,不入含威對盈蘭說得那聲“謝謝”。
他為什麼要對盈蘭說謝謝?為什麼?
待仔細回想過她與盈蘭交手的過程後,女兒霄恍然大省:原來他是為了救我……
是呀!女兒霄的武功雖然略勝盈蘭,但當時女兒霄內中一片雜亂,又求勝急切,致使出手忘了分寸,竟被沉著應戰的盈蘭抓了空虛。
倘若不是不入含威及時出手,那珠鏈必然會擊中她。但當時盈蘭隻用了三分力,沒想重傷她,這也是不入含威感謝之處。
盈蘭是個好姑娘,但可惜錯付感情,注定沒有好的結果。
正當女兒霄追悔自己太過魯莽而出手傷人時,一個人影倏然從窗前閃過。
女兒霄聳然一驚,綽劍追了出去。原來是公子雲。
夜風習習,月光皎潔,把黑暗染成朦朧。
風吹動著公子雲雪色的衣衫,使他頎長的身形更添韻味。
他一直給女兒霄鎮定自若、清雅瀟灑的感覺。
此際,公子雲依舊鎮定,仍然瀟灑,但在女兒霄看來,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害怕,她的呼吸已亂了,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從容麵對麵前這個男人。
所以,她轉身要走。
“你不必緊張,我來隻為一件事。”公子雲平靜如水的聲音卻激起了女兒霄心中的驚濤駭浪。
她似乎已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但她仍竭力用淡淡的口吻:“你說。”
“奪情明日就要去找虛禮煙。我想你應該也去。”
這完全不是女兒霄所預料的事。女兒霄登時輕鬆了不少,但仍生氣地問:“我為什麼要去?”
“你應該去,這樣你才不會後悔。我也會去。明日卯時,淮路。”說完,公子雲不再停留,轉身便離開了。
女兒霄本想喊住他,好好斥問他一番,但她最終沒有開口。
她心裏很矛盾,她很想見那個虛禮煙,雖然直到現在她還並不清楚虛禮煙跟不入含威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一種莫名的緊張已襲上她的心頭……
不入含威回到萬念會時天已黑沉。
他先拜見了楚天闊。
楚天闊見他回來,有些吃驚:“威兒,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事情可辦妥?”
“沒有,隻是……”
“莫非你是因著霄丫頭的事才折返的?”楚天闊想到近來生死門的事。
不入含威沒有否認,隻是麵上的神色很是難看。
楚天闊深歎一口氣,說:“或許都是天意吧!”
不入含威一栗,似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
楚天闊問他:“何時再走?”
“明日卯時。”
“好,那早些歇著吧。”
“是,徒兒告退。”不入含威把刀一撫,恭身一揖,退了出去。
楚天闊喟然自語:“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不入含威從楚天闊房中出來後,來到柳心晴房前,剛要叩門,卻聽到裏麵傳來柳心晴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