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即將卸下心頭的重擔,齊寒臉上慚愧、懊悔,之前的驚懼之色倒已全無。
“二年前的四月二十三日,我永遠記得那一天。”齊寒語聲悲嗆。
“因為在學校跟人動手腳,我被開除了學籍。隻剩一年我就畢業了,作為理科高材生,本來有著大好前途,家人責備,心灰意冷之下在網上集結了一群驢友。我們將長白山野生區定為第一站,都是宅在電腦前讀過幾本探險小說而毫無叢林生存經驗的一群人,加之年輕氣盛矛盾磕碰,我們七八人很快就分成了兩隊。接下來,我又因為身體狀況,被其他隊友給拋棄了。然後我迷路了,在長白山深林轉了五六天,我基本上已經絕望了,食物和水瀕危,沒有手機,這種地方也鮮有人至。”
“我想,即便是死,也要找個體麵點的地方,所以,我尋了一處懸崖壁,就在那裏我遇到了蘇競。那是一處突出的峭壁,抬頭看,上麵是盤山崖壁,我估計他是從上麵失足掉下來的,他身上流了很多血已經幹涸,甚至分不清衣服上究竟是髒汙還是血跡,由於傷口感染,他整個人都在發燒。不遠處有一個布包,我打開一看,裏麵有他的手機,還有一部GPS定位,我如獲至寶,有生存的希望了。”
“他當時呼吸十分微弱,我沒想過救他一調頭就走了。這個長白山林區,我是一分鍾都待不下去了。靠著他的GPS,走了不出四個小時,就到了手機有信號的區域,我知道隻要一報警,很快就會有救護車來。拔打電話的時候,我卻遲疑了。他的布包上有我的指紋,而他的手機和GPS在我手上,這裏人跡罕至,警察來了,會不會認為是我謀財害命呢?當今這個世道,好心並被反咬一口的例子並不少,冤案也是時有發生。”
齊寒一臉痛苦之色:“我握著手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糾結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我作了個決定:回去!如果他還活著,我就是背也把他背下山。我興衝衝去到那裏,他卻已經死了。早已冰涼,我懊惱萬分,覺得他的死是我造成的。如果沒有他的GPS導航,我太概遲早要和他一樣,我的父母家人一定會傷心,我想像著他的家人傷心欲絕的樣子,他不該就這樣暴屍荒野。於是我用樹枝掘了個淺坑,但我搬動他的時候,觸到他口袋有個硬物,我掏出來一看,是個錢夾,本想埋在一處,又想到,將來他的親人找尋他屍骨時,我可以聯係他們。”
“布達拉宮廣場我看到你的時候,心裏驚恐不已,那個蘇競的錢夾裏有你的照片,你們的關係一定非同尋常。”
“這一路上,我好幾次想要跟你聊起蘇競,可是我害怕,下一秒會不會被投入監獄。這二年多來,我沒有睡過一夜好覺,我膽小懦弱、貪婪自私,就算是我間接害死了他,這二年多的煎熬也該還清了。我本以為從雲寺能讓我獲得寧靜,還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