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在門邊靠了整整一個上午,蹲的腿都麻了,終於聽見翟毅離開的腳步聲,我立刻就想站起啦,從貓眼裏再看他一眼,可我腿酸的實在站不起來,等我終於扶著門站穩的時候,門外早已沒有了人影,我聽見樓下車子發動的聲音,笑了。
毅哥,走吧,別再回來,才是正確的選擇。
我不想再住賓館了,我已經回家了,我要住在家裏。我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去家具城買了張沙發床,然後到超市搬了一整箱方便食品,一條香煙,簡單的洗漱用品,到賓館去把房退了,又回了家裏。
從前我一直很宅,我喜歡窩在家裏,看電視,上網,或者看書,就是不愛出門,但是即便是在家,我總是要找點事情做的,否則我要瘋掉。現在我才知道,我原來也可以什麼都不做的,什麼都不想。
整整十天,我沒有出過一步房門,地上已經堆滿了泡麵跟壓縮餅幹的包裝。沙發床被我放在客廳正中央,斜對著窗戶,我醒著的時候,幾乎都蜷在上麵,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常常一看就是一整天,白天黑夜對我來說也沒有多少分別了。出夜場之後就許久沒有再抽煙,我一開始抽兩口就頭暈,後來一根接一根,一天一包根本擋不住。
手機早就沒電了,我也不想管,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也不想看見任何人,我想如果我能在這個房間裏這麼呆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反正我的生命裏,隻剩下最後一件讓我執著的事情了——小鵬。我不知道他還有多久才會來,不過我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沒有東西可以吃了,我想我可能還會繼續在家裏呆下去,我把垃圾收進紙箱,挎上包出了門。我想我現在看起來肯定像個瘋子,麵無人色,雙眼無神,腳步虛浮,如果再有套病號服,上麵印著精神科,那就更徹底了。
我把垃圾扔掉轉身準備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遇見了兵兵哥哥,他是來問我那張卡的密碼的,那天他們走得急,後來我電話一直沒開機,等了十天才按捺不住跑來找我,也是有夠為難他們的了。
忽然之間,我想不起密碼是什麼,我用的密碼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可我現在腦子轉的太慢,我就呆呆的站在那,想我當初到底用了哪個密碼。
“安安,你該不會反悔了吧,這錢可是當初你說要給我們的,我們現在連房子都給你騰出來了,你……”兵兵哥哥急了,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搖晃,“陸安安,你倒是說話啊,密碼到底是什麼!”
他晃得我腦袋直發暈,我很想跟他說,別急,我正在想,可是他實在太著急了,捏的我肩膀生疼,晃得我喘不上氣,我忽然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我躺在社區醫院的床上,手背上疼的厲害,看了一眼,才發現有好幾個針眼,可能是我今天沒吃沒喝,針不好打的緣故。我的包就放在我手邊,拉鏈是開著的,看來兵兵已經翻過了,裏麵也沒什麼東西,總之他想要的,一樣都沒有,至於錢包裏那幾百塊錢,他要拿就拿走吧。
社區醫院就那麼大點,我醒了,醫生看見我,就來跟我叮囑,說我內分泌失調了,有些貧血跟營養不良,讓我好好吃飯,問我是不是減肥弄得精神性厭食症。我看著他的嘴開開合合,明明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又好像沒聽懂,仿佛我的腦子進了休眠狀態,暫時不工作了。
醫生見我沒反應,皺了皺眉頭走了,我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盯著天花板,又開始發呆。
藥走的很慢,隔壁床的都打完一個換了一個了,我第二瓶藥還有一大半。
“安安,安安?”我聽見翟毅叫我,他不是走了嗎?
“安安,你覺得怎麼樣,還有哪裏難受嗎,餓不餓?”床邊往下一陷,有人坐了下來,我慢慢把臉轉過去,原來真的是翟毅,他身後還站著兵兵哥哥。
“安安啊,你也知道這時間地裏忙,我們也沒空照顧你,我就給你對象打電話了,人家是從外地坐飛機趕來的,對你這麼用心,真是沒的挑了。”兵兵哥哥的臉笑的跟朵菊花似的,看的我心裏煩的不行。
見我皺眉頭,翟毅立刻扭頭對兵兵說:“你先回去吧。”
兵兵哥哥搓著手,樂嗬嗬的準備走,我一時反應不過來,他怎麼知道翟毅的電話,又為什麼這麼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