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時候又來過了?
“吃東西麼?”翟毅將飯盒放下,從裏麵盛出一碗雪菜牛腩粥,“我記得上次這個你吃的挺好。”
我心裏一動,他怎麼連這麼點小事都記得。
我其實不餓,可是看著那粥又覺得挺饞,上次感冒在他家吃的那碗粥我現在還記得,很香。
我從他手裏接過碗,就那麼喝了一口,味道跟上次差別好大。我皺了下眉頭,難道還是因為感冒的關係?或者他家保姆換人了?
“不好喝?”翟毅看著我的樣子有點生氣,卻又不像是在生我的氣,反倒像是在生自己的氣,他一把搶過我手裏的碗,“不好喝就倒了。”
“你熬的?”我忍不住問了他一句。
“我以前沒幹過這個,以為挺簡單的,弄了好幾次,隻有這鍋可以喝,沒想到味道還那麼差勁。”翟毅自嘲的笑了笑,“原來還是有很多事,我做不來。”
他拎起飯盒,就要跟碗裏的粥一起倒了,我拉住他的胳膊。
“倒了我吃什麼。”我低頭沒看他,將碗重新拿過來,一口氣將粥喝了個底朝天——他第一次下廚,怎麼能倒了。結果我不小心嗆到自己,咳嗽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幹什麼,就不能慢點!我又不會搶!”翟毅趕緊放下手裏的保溫飯盒,輕輕幫我拍後背。
我沒有想到,連碗都不會洗的翟少爺,居然會親自為我熬粥,或許那個白粥也是他煮的,並不是因為我嘴裏有苦味,而是他真的燒糊了。
瞥到他手指上纏著的紗布,想到他早上要給我煮薑湯,我心裏酸澀的發緊,翟毅,你到底想幹什麼,如果隻是為了你的顧安安,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做的太多了?還是說,你希望我心甘情願的跳進你早就布好的陷阱?
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我倒了熱水坐在床邊小口啜著,不敢再看翟毅的臉。
“你住院,要不要通知他。”感覺翟毅說這話的時候特別別扭,我猛地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誰,過了幾秒才想起他說的應該是丁立。
“不必了。”我搖搖頭。
“陸安安,你怎麼對誰都那麼好,病成這樣還舍不得讓他知道!”翟毅忽然就怒了,“怎麼,怕他知道自己戴了綠帽子嗎!”
“不是的,我們分手了。”我還是低著頭,繼續喝著熱水,一臉平靜。
翟毅愣了一下:“分手了?不是前幾天才說……”
“都過去了。”我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想那兩個字眼兒從他嘴裏說出來。丁立是第一個跟我求婚的男人,卻不是第一個說要娶我的男人,隻是這兩個男人,卻都沒能實現他們的承諾。
“是因為那個窩囊廢嗎。”翟毅的聲音明顯低沉了兩分。
“不是。”我搖頭,“也與你無關。”
我原本的意思是,我跟丁立分手,不關他跟小鵬任何一個的事,可是他似乎是誤解了我。
“你就這麼著急跟我撇清關係!”
翟毅怒目圓睜,額頭青筋隱隱跳動。
“翟毅,我累了。”我滿心疲憊的看了一眼翟毅,自從開始與他糾纏,學校裏的謠言,獨自一人的寂寞,我都忍過去了。跟丁立在一起,我以為能重新開始,可兜兜轉轉,我們再次遇上,在他與丁立之間左右為難,還要時不時應付小鵬的執拗,現在丁立離我而去,小鵬也有了吳煒的照看,而我,真的累了。
我們之間隔著一個孩子,那是一個還未成型的小生命,它像一根刺橫亙在我們兩人之間,一靠近就痛苦,使我無法像從前那樣全心全意的愛他。
翟毅的表情瞬間就鬆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我。
“安安。”翟毅低低叫了一聲我的名字,再沒有說話。
沉默,無休無止的沉默,我們兩個人都不看對方,隻是無言的呆在一間病房裏。
“回去吧,明天就是年三十了,總要回去跟家人團聚吧。”我淡淡的看了翟毅一眼,他還有妻子,有父母,或許還有兄弟姐妹,再加上一個顧安安,還有我的位置嗎?
“那你呢,你讓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翟毅蹙著眉。
那又怎樣,能怎麼樣?
“那你還能帶我回家,光明正大的見你的家人?”我反問,嘴角抽了抽,何況我是他什麼人?
翟毅不說話了,他也知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