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都沒問題。”這句話,開口的居然是展爸爸,“錢是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如果能買兒子一個幸福,傾盡所有,我也願意。”
“我同意!”小姑姑舉手。
難得大哥大嫂和這麼強硬,怎麼說也要頂上一票。
但是。
“我反對。”寧夜卻靜靜開口。
所有人目光都看了過來,不懂她的意思。
“這一次,我不賣小磊。”
這一次,她的小磊,一定要幹幹淨淨的來到這個世界。
……
她下完班,去醫院,抽完血,然後去看他。
病房裏,有娃娃稚氣的聲音,在一字一頓地念著: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念盤中餐,路路——”
還沒聽完,已經傳來一聲大笑聲:“笨日則,是‘粒’‘粒’皆辛苦!”他咬字清楚的教著小娃娃。
被爸爸笑罵了“笨”字,小娃娃不依了,又好認真的重新開始念:“鋤禾日當午——”
當小娃娃都正確的念完了粒粒皆辛苦,做媽媽的,還在好苦惱,好勤奮地奮筆著。
“讓我看看,你媽媽寫到哪裏了——”他笑了一下,喊“停”,嗖得抽走了阿依麵前的白紙。
然後,他嘖嘖稱讚,“媽媽今天錯別字少了好多啊!”
被他誇得阿依紅了臉,急忙想去奪。
“拿筆來。”但是,他反而這樣吩咐。
阿依以為他要記什麼,急急將自己手中的鉛筆雙手遞給他。
他用力氣不太足,但已經能成功握穩筆的手,一筆一劃著:“阿依,是‘鋤’不是‘助’,還有‘禾’字下麵沒有一橫……”他教她寫字。
“我又寫錯了?”阿依紅著臉,很局促。
兩個人靠得很近,兩顆腦袋,幾乎挨在一起。
“懂了嗎?”他別過臉,看著她,笑裏有柔,鼓勵著,“好好去練習一下,不要太心急,你做得很好!”
她的腳步頓在病房門口,直勾勾地看著那一幕。
又是“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場景。
一抹酸澀的妒意,驀地滑過她的心間。
“啊,寧小姐,你來了?”阿依先看到她,慌忙收拾床上的文具。
他抬眸,看到她,笑容轉淡。
“你又來了?”很客套、很禮貌,很疏離。
“是啊,來還你錢。”她從皮包裏又抽出三千塊,放在桌子上。
每一次來病房,她都會還一點。
“其實,我不等錢用。等你以後有錢了,可以一次性還給我。”他看著那薄薄一疊現金,有點無奈。
這樣的還法,不覺得很麻煩?
“我喜歡分批還,這樣負擔輕一點。”她麵無表情。
“或者,你直接轉到我銀行卡裏?”他提議。
“我沒網銀,不想每次花時間跑銀行。”她馬上拒絕。
那跑醫院,不更麻煩?
他歎口氣,“寧夜,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隻專心看著一個人?”不要來騷擾他,可以嗎?
她的臉色,一陣發白。
她在學,所以,她來這裏,但是顯然,他很不想見到她。
氣氛,有點微僵。
“咳,我抱日則出去一下。”阿依尷尬的急忙起身,想抱過兒子。
“不用了,阿依,我累了,想睡覺,你先幫我擦身體。”他躺回被窩,淡聲製止。
他的逐客令,下得那麼明顯。
寧夜緩慢地站了起來,但是腳步,怎麼也邁不開。
男人不愛了,真冷酷。
聞言,阿依急忙去打熱水。
“你回去吧,就快結婚的人,別老跑醫院,會沾上晦氣。”見她還不走,他幹脆地講。
“她幫你洗澡?她幫你擦身體?”但是,她不走,她一步也無法離開。
她問得平靜,言語裏的嫉妒,卻那麼明顯,毫不掩飾。
展岩覺得,有點頭痛。
而端著熱水的阿依,直接僵在身後。
“她是我的看護。”他真不懂,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居然還得解釋這些。
“看護就可以碰身體嗎?看護就可以哪裏都碰嗎?”她冷冷問。
她口吻太……酸,讓他怔住了。
“我、我、我還是先出去吧!”阿依急忙抱住好奇張望的日則,匆匆回避。
氣氛,又僵住了。
“寧夜,別鬧成這樣,不好看,真的不好看。”他無奈了。
有種……有種拿她沒辦法的感覺。
“我幫你洗吧。”寧夜脫下了外套,不由分說,挽起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