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六號,清早。
一睜開眼睛,她就發現自己餓得厲害。
現在,她是一大一小,食量漸漸變得好了,總是很容易就變餓。
在餐桌上遇見展岩,她還是小小意外了一把。
他也是。
“這麼早?”展岩看了下手表,現在才六點三十分而已。
遇見他,不該尷尬,畢竟,一個屋簷下。
但是,想到這段日子以來,每晚他對小磊的晚安吻,她的臉上就一股熱氣。
“小磊,我是爸爸。”
“我的小寶貝,晚安。”
每晚,他都如此堅持著。
“要吃什麼?”他坐在餐桌上,吃著吐司麵包,問她。
“我吃這個就好。”她指指桌上還剩一大包的吐司。
吳阿姨每天早上八點多才過來,她餓不住了。
“不是昨天才對吳阿姨說,吃麵包吃到想吐了嗎?”他淡淡起身去打開冰箱找食物。
他聽到了?
“下麵條?”他問她。
他要煮給她吃?她一陣不自然。
“不了,吳阿姨說,孕婦吃太多麵食,寶寶生下來會漲氣,會哭個不停……”她輕聲囁嚅。
“OK。”他放下剛提在手上的麵條,找了一圈,然後揚揚冰箱裏以前為自己準備的存糧,“懷孕後,口味有沒有變?是不是還是不能吃餃子?”
他就愛吃餃子,什麼餃子都愛。
在北京讀書的時候,被東北的幾位朋友影響了。
她急忙搖手,懷孕以後,她的喜好沒有大變化,還是受不了餃子味。
果然,他重新把餃子扔進去,幸好,她搬進來以後,他就從來不在家裏吃餃子了。
終於讓他翻出一袋速凍的雲吞,“你去坐好,我煮給你吃。”這家夥,超怪的,不能吃餃子,連聞一下也不行,但是和餃子長得很象的雲吞又可以。
五月的早晨,陽光已經早早升起,柔和晨光照射在廚房裏男人為她忙碌的身影上,讓她幾乎有點恍惚。
仿佛,回到了巴厘島。
仿佛,他們一直還在那裏。
“好了,吃吧。”他把雲吞湯擱在她麵前。
兩個人,默默無語著,他繼續吃他的土司麵包翻著晨報,她細嚼慢咽著雲吞湯。
“下班以後,我去超市看看,你要買點什麼?”眸也不抬,他淡聲問她。
翻了一圈冰箱才發現,吳阿姨實在沒買什麼可以讓她臨時餓了墊肚的東西。
總不能老吃餅幹和麵包。
“……”她低著頭,用很輕的聲音道,“隨便。”
胡亂又吃了一大口的雲吞湯,心情,亂成一團。
現在在W城,不是在巴厘島,她有股想打自己耳光的衝動。
“咳咳、咳、咳。”吃得太快,被嗆到,她來不及先掩嘴,反而本能地先用雙手捧住自己的小腹。
醫生說過,咳嗽的話,小磊在裏麵會有“地震”的感覺,所以要格外的注意。
“嘴邊。”他指了指她的嘴角,抽了張紙巾給她。
但是。
“咳咳、咳、咳。”雲吞湯裏的紫菜還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讓她咳個不停。
他瞧著她漲紅了臉,咳個不停,卻死命按著小腹,嘴角還跑出半條蛋絲的樣子,又滑稽又可笑。
一時衝動,或是出於潛意識的本能,他移靠身子,伸手用右手拇指的指腹,幫她抹去那條蛋絲。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的時間,但是,她驚呆了,整個人愣愣地,僵著,怔怔看著他。
她的目光閃動,而他的眼眸深沉又坦率,這片刻,他們肌與肌之間那小小一點點的碰觸,仿佛有細微的電流,啪地一下擊中彼此的心坎。
他退開。
她也是。
她抿著嘴唇,企圖抿去唇畔被他觸摸過,那莫名的炙熱感。
“紙巾。”他將紙巾塞進她手裏。
“哦,謝謝。”她急忙用紙巾按住自己的唇角。
不該感到恍惚的,不該覺得宛如置身另一個度假的國度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