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卉喜愛會計這門科目,無論是編寫會計分錄還是登記賬本亦或是月末出報表都需要真實的準確的原始憑證作為依據,計算出的數據也是準確的,這都給文卉一種踏實的安全感穩定感,這就像數學科目一樣題目總有一個或兩個固定的解,每次編寫會計分錄的時候,文卉的內心總是熱血澎湃激動不已,這種成就感令文卉自豪同時充滿自信。文卉常常在想,如果人生可以像會計這門學科一樣就好了,一成不變的穩定下去,隻有唯一的固定的解,就是讓靈魂保持永久的善良純潔,等待著擺渡人將自己指引到上帝的麵前,沒有紛繁複雜的勾心鬥角,沒有陰暗汙穢的明爭暗鬥,沒有帶著有色眼鏡看人的階級之分,簡簡單單的腳踏實地的做好本職工作,同事之間彼此互不侵犯和和睦睦的友好相處。文卉厭惡變化,她清楚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可是依然無法忍受人心的起伏不定,人心的風雲變幻。
習慣了孤單的人有時候難以融入熱鬧擁擠的人群中成為其中的一員了,文卉看著一張張燦爛的笑臉,卻越發覺得自己是一個局外人,文卉常常感到一種被全世界遺棄了的感覺,寒冷孤寂落寞的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冰島上,可憐兮兮的獨自一人,渴望著有一個人可以與自己產生共鳴,讓自己不再孤單前行。一陣陣冰冷刺骨的寒風吹透了文卉單薄的衣服,雨還在下個不停,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沒有撐傘的文卉疾步前行,堅定的眼神望著前方濕漉漉的板油馬路,身邊極速前行的汽車有時會濺起路上的泥坑中的髒水,文卉有時候會來不及躲閃而被汙水潑得更加狼狽不堪,文卉抬頭看了看前方漫長的道路,不遠處一個母親正艱難的騎著自行車攀登一座小橋,身後背著沉重大書包的學生身穿一件紅色雨衣,手裏撐著一把黑色大雨傘舉到母親的頭頂,可是風太大了,吹的雨傘變了形狀,母親的兩雙腳還在困難的蹬著自行車的兩個腳踏輪,行進在上坡路上,這座小橋的上坡路不算太陡峭但卻異常的長,每行進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雨水打在母親的臉上,入侵到眼睛裏,濕漉漉的一縷頭發隨風搖擺,不時的吹動著的頭發拍打在額頭上。文卉羨慕的望著眼前的場景,說不出的心酸難過。
也許是前一天淋了雨,第二天早晨腦袋昏昏沉沉的,鼻子也被什麼東西塞住無法正常呼吸,隻能借助嘴巴來呼吸清晰的被雨水打濕過的潮濕的空氣,酸軟的身體隻想要躺在柔軟的床上,躲進溫暖的被子裏,哪怕將胳膊伸到被子外麵也感到冷到骨子裏麵了,可是文卉要上班,隻好拖著沉重的疲憊的身體走在上班的路上,沒有胃口吃早飯,隻想要一覺昏睡過去,坐在辦公室裏對著熟悉卻冷漠的電腦做帳,卻屢屢出錯,一遍遍的按著計算器,可是每一次的結果卻都巧妙的避開了正確的金額。剛剛又被會計主管痛罵訓斥一番,如今垂頭喪氣的文卉呆呆的看著電腦,紙簍裏被沾滿文卉鼻涕的餐巾紙堆積成一座小山,雖然沒吃早飯,可是咳嗽的已經飽飽的了。晟睿走進充斥著病毒的辦公室看到文卉將手肘支在辦公桌上,拄著沉重的腦袋,皺著眉頭對著電腦,關切的走到文卉身邊問:“不舒服嗎?”文卉抬起沉重的頭望了一眼晟睿點了點頭。會計主管這時候剛好從對麵的辦公室出來打水喝,看到眼前的一幕,再一次火冒三丈的大聲對文卉吼道:“剛剛叫你拿去更改的文件改好了嗎?又在這閑聊上了,還想不想幹了?不能幹就給我滾蛋,我這不養你這種閑人。”說完便離開了充滿細菌病毒的辦公室,到室外呼吸新鮮健康的空氣去了。文卉的主管是一個50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按年紀計算都可以當文卉母親了,文卉一直很尊敬這位領導,親切的直呼她為王姨,可是文卉的主管卻從來沒有把文卉當成女兒對待,如果真的是女兒也一定不是親生的。文卉的主管平時也沒有很多工作任務,於是經常溜達到文卉身旁,每當這時候文卉總是嚇得頭發根都豎起來了,生怕自己會出錯招來一通批評。有一次文卉正在往粘貼單上麵粘貼原始憑證,這時候文卉的主管雙臂交叉在胸前表情嚴肅的站到文卉身旁,眼睛緊緊的盯著文卉手上的原始憑證,緊張的文卉一不小心將膠水瓶碰翻在桌子上,還好粘稠的膠水沒有傾灑出來,文卉的主管看到後,立刻火冒三丈,瞪著一雙塗抹著黑色眼線的大眼睛,一隻手叉腰另一隻手指著文卉的鼻子提高音量說:“我當時真是瞎了眼怎麼就招來你這麼個笨手笨腳的東西呢?”文卉暗自想:“因為別人要求的工資福利高,我隻要求一份工作就好。”文卉一直充當著文卉主管的出氣筒,兢兢業業毫無怨言,文卉曾經試圖想要改變文卉主管對自己的態度,可是無論文卉是笑臉相迎還是巴結送禮,在文卉主管的眼中,文卉的目的都不單純,時刻戒備著文卉,不時的對文卉發威嚴警告文卉,叫文卉清楚的明白千萬被動歪心眼。可是文卉能動什麼歪心眼呢?晟睿一直都知道文卉的主管訓導文卉已經是家常便飯,開始的時候文卉曾經偷偷地哭泣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不討人喜歡,時間長了,文卉已經習慣了主管的陰雲不定,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可是這一次,晟睿覺得自己和文卉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情,不過是看到同事身體不舒服,關心問候而已,文卉主管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晟睿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怒火,和文卉做口型說:“更年期。”轉身也離開了辦公室,文卉再次投入到工作中,盡量減少主管動怒於自己。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晟睿手裏拿著大boss親自批的請假條交給文卉,叫文卉拿給文卉主管看完就可以收拾東西下班了。文卉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主管辦公室,心裏忐忑不安,從文卉主管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聽到文卉主管嘴裏嘟囔著:“你身體可真嬌貴,把自己當成千金大小姐啦,有點小病小災就請假回家……”文卉輕輕的關上主管的門,將後半句抵擋在門後,不理會主管的抱怨聲音,開心的拎起包包走出沉寂在戰火硝煙中的建築物,逃離似得加快腳步走到大街上,深深的吐了一口長氣,好似要把壓抑在心中的不快統統吐出來,走在大街上,聞著飄來的香氣,文卉才發現已經中午了,肚子已經開始嗷嗷待哺了,文卉走到一家川天椒麻辣燙進去要了一碗麻辣燙,熱騰騰的麻辣燙端到文卉的麵前,文卉拿起筷子想要攪拌均勻再送到饑腸轆轆的肚子裏,突然麻辣燙卻被一雙大手一把奪走了,文卉吃驚的抬起頭,看到原來是晟睿奪走了文卉的早飯加午飯,文卉嘟起嘴生氣的不看晟睿,晟睿義正言辭的對文卉說:“感冒了都咳嗽成什麼樣子啦?還吃辣的東西刺激嗓子?挺大的人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文卉大哭著說:“我不會照顧自己我也長這麼大了,不用您老人家替我操心。”文卉一邊說一邊抽搐著肩頭,激動的上氣不接下氣。晟睿知道自己也許說了什麼錯話,連忙賠禮道歉,文卉隻是不停地哭,惹來周圍人的紛紛圍觀議論,晟睿臉上掛不住連忙拉著文卉到大馬路上,馬路上車水馬龍,汽車呼嘯而過,文卉還在哭泣,仿佛要把積壓內心的悲痛和委屈統統發泄出來,晟睿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將手搭在文卉的背上,一邊安撫文卉一邊抽出紙巾替文卉擦幹淚水,文卉哭累了便停止了哭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晟睿,晟睿看到文卉不哭了兩隻手捂著肚子可憐巴巴的說:“姑奶奶您是哭飽了,可是我還沒吃午飯呢,這都下午了,我餓了,咱們吃點東西去吧。”文卉狠狠地瞪了晟睿一眼說:“你餓了,那你哭吧,哭著哭著就飽了。”晟睿看文卉沒事了,綻放出爛漫的笑容。晟睿領著文卉走進一家粥鋪,兩人坐下來文卉才想起剛剛晟睿怎麼就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晟睿說:“我一直跟在你身後呢,我擔心你生病一個人回家發生意外,就一路跟著你。”文卉看到晟睿如此細心,連忙道歉說:“剛才不是有意衝你發火的,我隻是……”晟睿打斷文卉的話說:“我都懂,我都明白,別放在心上了,都過去了,我不介意,你也不必內疚,快喝粥吧。”“這粥真好喝,我還要一碗。”文卉輕快的說。吃完飯後晟睿送文卉回家的路上經過一家藥房,進到藥房裏買了治療咳嗽,發燒,感冒一堆堆的藥,文卉發愁的看著一大手拎兜的藥說:“你是要我把藥當飯吃嗎?我沒有病的那麼嚴重,我身體棒著呢,吃嘛嘛香,我以前感冒都不怎麼吃藥,過幾天就恢複健康了。”晟睿不容置疑的說:“聽話,吃藥好的快些,別叫人擔心。”溫暖的話語,細心的關懷,統統籠罩在文卉的身旁,將之前的陰雲狂風暴雨都驅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