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說多事之秋,果然不錯。
周末原本是我們這幫閨密一期一會的時間,可惜五年過去,隊伍日益縮水。當初四人
幫變成我和蘇沁滿的單獨約會,發小結婚的結婚,出國的出國,生活彷佛隻有我一個人在原地打轉,突然就在這個秋風起來的日子,涼爽出倉皇。
一大早從父母家出來,我立刻拿起電話開始發牢騷。
“你見過這麼不靠譜的事情嗎?”我在電話裏大聲嚷嚷,這世界上有幾個可以讓我毫無顧忌說話的人,蘇沁滿就是其中一個。
我聽見電話那頭她肆無忌憚的笑聲:“確實挺不靠譜的,看不出來咱媽還挺潮的。”
“好姐們兒,你就別擠兌了。我現在這個煩啊,就好比你家蘇菲爪下的毛線團啦。”我狠狠將鞋跟在台階上一磕,一塊泥掉下,就像磕掉了我心裏那不爽的汙濁。
“好啦,不就是相親嘛!別愁了,我這會兒還困的緊呢,你讓我再睡會吧。晚上老地方見,給你想想對策。”一貫她幹脆利落的作風,拿主意,定方向,我茫茫人生大海的風向標。
說實話,我還真不指望蘇沁滿能給我出個什麼好主意。
不過這樣平淡的生活中出點小波瀾,也算有點八卦的談資。即使這八卦的根源在我這裏,我還是不得不拿出來娛樂大眾,雖然那個大眾現在隻有蘇沁滿一個人了。
老地方是西街的酒吧。當初選這個地方是因為方悅榕看上了那個主唱,據說帥的看一眼就被電倒。可兩年過去悅榕嫁了外企的CEO,酒吧的駐唱換了一撥又一撥,傳說中的帥哥在記憶中比風還輕,早記不起來一絲一毫。時間真是比上帝還偉大,用來證明真愛的同時也證明了真愛是個屁。
我還是來早了,檸檬水在嘴巴裏轉了一圈,給了我瞬間的清新。
沒多久蘇沁滿就來了,招招手叫了聲“李婉”,妖妖嬈嬈的朝我走來,吸引了酒吧大半男人狼一樣的目光。
“嘖嘖”我看了她眼,湖藍真絲小背心襯出那小腰身細的不堪盈盈一握,米白的燈籠褲上盛開大片的薔薇,那刺繡手工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這套行頭估計最少也要抵我一月的銀子。
“姐們兒,你用不著出場讓我都驚豔吧?”我笑。
她甩了我一個媚眼,先衝著吧台叫了杯馬丁尼。“你就貧吧,別驚嚇就行了。你喝什麼?和我來一樣的?”
我想了下,叫了杯長島冰茶。她瞥了我眼笑道:“怎麼招兒,還真來買醉了?”那聲音性感的我都想上去掐她。
“你別在我這裝妖精了,我怕晚上活著出不去。”我貧她。她哈哈一笑燦若桃花,頓時滿室生輝,驚豔了左右的狼。
我曾經以為憑著蘇沁滿這個禍水級別的容貌,會是最先背叛組織嫁出去的,卻沒想到時光荏苒,單身組織最後剩下陪我的卻是她,我一向是那個判斷最失誤的人。
“我說咱媽下手也真雷厲風行啊,這個相親通緝令下的,可別最後把閨女折騰成胃出血。”她輕輕搖著杯子,青蔥的手指上還帶著我們四人共同擁有的尾戒,小小的魚垂下石榴石的淚珠,在燈光下一搖一擺。
我的心刹那柔軟起來,但嘴巴還是矯情的擰巴:“我真被我家太後雷倒了,我多大啊,還沒七老八十呢,就這麼像滯銷品一樣往外推銷。”
她輕笑:“難道還真等你七老八十不能用了再推銷?”
我一下被她噎得不輕,反駁道:“活該你這妖精不用推銷,你家就不急?”她嘴巴一擰,不屑的說:“就他們還管不著我,自己都自顧不暇。”
我知道觸到了她的痛處,於是囁囁不知說什麼是好。長島冰茶在嘴巴裏頓時不是滋味,腦袋也出現片刻的眩暈。
“好好說你的事,別拉扯我這些有的沒的。”她輕啜了一口,突然笑了:“這次相親會,咱媽準備在家裏舉行?”我永遠趕不上她變幻莫測的思路。抬手又叫了杯,這次換成和她一樣的馬丁尼。
“在家裏舉行倒還好,起碼不用在外麵丟人現眼。”我歎口氣:“瀟湘茶館,手持紅玫瑰,我的媽啊,幹脆雷死我算了。”
她撲哧笑了:“與人玫瑰,手有餘香,咱媽還挺浪漫。”
“浪漫個大頭鬼,我看是浪費才是真的。”我瞪了她一眼。
“你這一說我突然就想起來,有年聖誕節我們聚會,你不是就帶了一大束玫瑰,逮著我們一頓狂發。”她看著我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