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再修煉不久,也許他就能變幻出人形陪在暖暖身邊了,到那時,也許暖暖就不會再害怕他了。
他在等待自己的第一次蛻皮,他知道,隻要第一次蛻皮成功,他就離幻化人形不遠了。
容碧青他想要給他的暖暖一個驚喜,他隱約記得暖暖曾經看著他的目光是無比的歡喜和深愛的,她說過她覺得他長的很帥氣,很男子氣概。
嗯,沒錯,時光重來了,所以現在的暖暖隻是不記得了。
沒關係,他有足夠的信心和耐心等待暖暖重新記起來,就算記不得也沒關係,五百年前暖暖能愛上他,五百年後也一定能。
容碧青沒發現他的記憶是淩亂又顛倒的,一會兒是五百年前,一會兒五百年後,他混淆了一切而不自知。
終於,月圓夜來了。
那一天晚上的月亮無比的詭異,透著一股鮮血淋漓一般的紅色。
而他終於要進行第一次蛻皮了。
他原本應該找個安靜又隱秘的洞穴,去進行這麼重要的過程。
然而他不放心他的暖暖,不放心那有詭異壞心思的蘇默宗和費禕。
他怕他一離開,他們就會像五百年前一樣綁架暖暖,並放她的血,畫古怪的符咒,所以他選擇了在竹樓周圍進行蛻皮。
當血月升到頭頂最上方的時候,他開始用自己的身體磨蹭最尖銳的石頭,一點點的把自己堅硬又老化的蛇皮劃破,鮮血順著破皮的地方開始蜿蜒流下。
他張大嘴巴發出痛苦的嘶嘶聲,用盡力氣在滿是尖銳的石塊鋪就的地上,用力的翻滾。
他注意到了竹樓的二樓,有一雙眼睛正恐懼無比地盯著他翻滾的身體和張大的嘴巴,他知道那是暖暖。
他很想大聲說暖暖你不要這麼害怕地看著我,我是你的容大哥,我就算自己死也不會傷害你的。
可他發現,這一刻他能發出來的除了破空的‘嘶嘶嘶嘶’聲之外,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而他越是那麼盯著她嘶嘶,暖暖的表情就更加蒼白和驚懼,容碧青的心裏也開始翻滾起了巨大的痛苦,那種痛苦甚至遠遠超過蛻皮時的劇痛。
血液流的越來越多,眼看到了下半夜了,他的蛇皮隻蛻了一半,還有大半都沒完成,如果不能在天亮之前完全蛻皮成功,那麼這次蛻皮就是失敗的。
不但如此,失血過多也會令他接下來的修煉麵臨很大的困境。
容碧青張大蛇口,無聲地幹嚎。
完全沒有發現,有數十雙殘忍的眼睛,正埋伏在他不遠處的山石後麵。
他們的手中都拿著一頭被磨的尖銳的木棍,另一手中則都握裝滿了硫磺粉的葫蘆。
趁著他最緊要的關頭,突然間一哄而上,尖銳地沾了硫磺粉的棍尖,就那麼用力的刺透他剛蛻完皮,還沒來得及長硬的新蛇鱗上,然後直接地穿透了新的皮鱗,一直深深地戳進了他的肉中。
痛得容碧青當場就甩出去了一幫人,可他還顧忌著這些人都是暖暖的親朋,怕她不高興,她最是善良了,所以明明他們傷害了他,他還心軟的不想要他們的命。
但是饒是如此,那被他甩出去的人還都吐血了。
而她的暖暖隻顧著目光驚駭無比地看著那些傷害了他的人,連多看一眼他的傷都沒有,反而打開窗子就衝著其他的人大喊了起來,“殺了它!殺了這妖孽!”
暖暖!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是你的容大哥啊!你怎麼能這麼殘忍的叫別的人殺我?
容碧青巨大無比的瞳眸裏,滿滿都是不敢置信。
他痛苦的嘶吼,可迎接他的卻是更多前赴後繼,不怕死的尖銳棍尖。
全山寨裏的人,這一刻都不怕死的從四麵八方,點著火把衝了過來。
男女老少都有,甚至還有幾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此刻也都滿是憎惡的目光看著它,硫磺粉像是大雨一樣的被潑灑過來,滲進他滿是傷口的血液裏,令他更加如同被烈火在灼燒一樣。
蛻皮再也進行不下去,天上的血月,此刻也越加的鮮紅如血,就像他被傷的千瘡百孔的心一樣。
他不知道究竟怎麼了,為什麼他不惜一切回到她的身邊,她卻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那他做的這一切,真的有意義嗎?她真的曾經愛過自己嗎?
容碧青開始懷疑也許一開始,他對蘇輕暖的情感就是他的一種虛妄的自我想象,是他太愛這個女孩了,就以為她也是愛自己的,卻忘記了在她的眼中自己隻是一個妖怪罷了!
她是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喜歡上一條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