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若是注定了他們倆的路,是必須每時每刻,每遇到一個關口,非用命全力博才能有生路的話,他容碧青絕對不吝這麼一條命的。

又一炷香之後。

整個沼澤都已經沸騰了,宛如被煮開的黑泥之海。

那沼澤天生帶有的腐爛臭味,隨著沸騰,在空氣中升騰起了濃濃的白煙,非但奇臭無比,更加劇毒無比。

容碧青早就封閉了七竅和全身毛孔。

饒是這樣,那些毒煙,依舊頑固的想要侵入他的周身。

此時的容碧青,全身的衣裳早就化為朽布,碎裂飛灰在了毒氣之中,他的全身已經完全恢複了巨大的蛇形。

碧色的蛇鱗,在黑色的沼澤,白色的毒煙中,依舊散發著柔亮鮮綠的顏色。

宛如驕傲的幼龍在翱翔在等待。

很快,整個沼澤從中間的地方,無聲無息地裂開了一個巨大的裂縫。

容碧青當即就睜開已經覆蓋了透明眼瞼的碧綠圓眸,一動不動的緊盯著裂縫的下麵,隻等那朵成熟的優婆羅花,緩緩地升出,好接受日月之光的淬煉。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眼看著那沼澤裂縫漸漸地又有閉合的跡象了,卻還是沒等到成熟的優婆羅花從裏麵升起。

容碧青不由心裏一沉。

想著莫不是這株優婆羅花經過這麼多年的獨自成長,也開智了不成?

知道上麵有自己在守候著,所以死活也不出來,隻是在沼澤裂縫下麵,接受月光淬煉?

難道他要鑽到下麵去搜尋它?

容碧青暗暗發急,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那根本不可能成功。

這株優婆羅花,生長隱匿在這片荒原沼澤下麵,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這方圓幾千裏的沼澤,就是它最天然的領地。

他在上麵候著,等它的根係離開沼澤的刹那動手的話,還有一線成功的機會,若是到沼澤下麵去尋,那根本完全不可能找到它,反而會把自己陷在裏麵。

更恍若還有保護它的異獸在暗!

怎麼辦?

時間已經不容他思考了,沼澤中間的那裂縫,已經以非常快的速度在閉合了。

容碧青完全顧不得再思考,綠眸裏閃過一抹不顧一切的孤注一擲,巨大的蛇身,就飛快地朝著那一道將要閉合的裂縫處飛竄而下。

而就在這時,一團同樣飛快的白影,也正趁著沼澤閉合的最後關口,從裂縫深處飛竄出來。

隻見,一綠一白兩道身影,就那麼巧合的,‘砰--’地一聲,撞在了一起。

容碧青隻覺得堅硬的頭蓋骨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哢擦’聲,連劇痛都沒來得及體會到,巨大的蛇身,就被撞的反彈到了半空中。

然後噗通一聲,重重地摔落到了沼澤裏,濺起無數惡臭的爛泥。

而那團白影,則發出‘吱呀--’一聲尖銳的小兔子般的叫聲,也彈出去好幾十米遠的,然後與容碧青幾乎不分前後的也落到了一個冒著泡的泥水潭子裏。

雖然它很快就尖叫著,從那泥水潭子裏飛出來,可雪白的身上,已經滾滿了沼澤裏的惡臭爛泥。

隻聽這團白影,無比憤怒地‘吱吱吱吱’的尖銳的叫個不停。

很像任性的小孩子剛穿上新衣服,就被弄滿了髒乎乎的泥水後的憤怒和抓狂。

雖然它很快地就在空中,用力地甩啊晃的,不幾秒就恢複了雪白的一團,可不高興的情緒還是圍繞上了它。

隻見它在空中靈動的轉悠了兩圈,就找到了把它害得摔落到了髒沼澤裏的罪魁禍首--容碧青。

快如一團光的白影,倏地一下就劃過了幾百丈的天空,來到了容碧青摔落處的沼澤上空。

很是尖銳地‘吱吱吱--’地衝著容碧青一頓張牙舞爪的尖叫著。

待看到容碧青比它之前還要狼狽的多之後,那白影似乎又十分開心,‘咯咯咯--’地又發出笑聲來了。

可憐的容碧青好不容易強忍著劇痛,從沼澤裏探出了腦袋,就聽到了清脆的有如小女孩子的笑聲的聲音。

不由又是驚奇又是鬱悶。

他之前連撞擊他的是什麼都沒看清楚,整個身體就被撞飛了,那麼堅硬的頭蓋骨,現在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縫,可見與他相撞的東西的堅硬程度。

難道竟然是個小孩子?

容碧青無法不覺得深受打擊的仰頭看去,入目的竟然不是人類的孩子,而是一團看不清楚模樣的白色光影。

不由怔住了,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