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入秋季,微風中夾雜著些許涼意。仰目,望向那飽滿的圓月,月圓,人呢?那月宮中的絕世容顏是否能明白她的心呢?月光灑在深藍的海麵,拖著狹長的銀尾。脫掉鞋子,追隨那漸遠的銀光,踏進微涼的海水……
希恩坐在在門口的石階上,手拄著石階,腿自然地下垂,時不時晃動一下,百無聊賴。屋裏,希澈低頭收拾著屬於他的一切。這間二十平方米的小屋就是他和她幸福的全部。從希恩上高中開始,為了能讓妹妹接受良好的教育,他毅然帶著她離開了家鄉。從流落街頭到租了這間小屋,希澈不知吃了多少苦,可他從未對她提起過。空空如也的小屋,有他們最美好的回憶,從一張床開始,到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再到堆了滿屋的書籍和娃娃,到處都散發著家的味道,其實隻要有她,哪裏不是家呢?他曾問過自己今生什麼是重要的?隻要她開心快樂就足夠了吧。
希恩回頭看了眼那忙碌的身影,他們是有明確的分工的,她知道哥哥掙錢是多麼辛苦,每天拖著沉重的身子回來,在看到她時掩去疲憊,映入在她眼裏的則是他的輕鬆和自如。每夜,他那低沉的鼾聲泄漏了他的秘密,她曾跟蹤他到了工地,他的心她是知道的,她唯能做的就隻有好好學習和包攬所有的家務。他亦知道唯有這樣,她的心才能好受些的吧,便不阻攔。希恩撲了撲手上的灰塵,抬步走進屋裏。
"地還沒擦完,等會兒再進來……"希澈正想阻止。
"我就踩,還要狠狠的踩呀,怎麼著?"斜兜了他一眼,便在地磚上狠狠地跺了兩下。
"踩吧,踩吧!踩爛了才好哦"希澈無奈的笑了笑。看著她時的寵溺瞬間埋於眼底。這是他們近一個星期來首次開口說話。
她從不允許他的任何欺騙,他也從來不曾騙過她。要不是那天去找司棋姐姐玩,她還一直被欺瞞著,怕是到明天一切都揭曉的時候,才會知道他們要結婚的消息吧。瞪緊眼眸,逼回繚繞於眼眶中的霧氣。她是喜歡李司棋的,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曾把她當作這個世界上除了哥哥以外第二個親人了,多希望會有像她這樣一位姐姐啊,漂亮,溫柔,大方。司棋姐對澈的感情,自己是知道的,她曾天真的以為哥哥是她的,沒有人能改變得了……她該祝福他們的吧?可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那天她把他送她的情侶娃娃砸在他身上,換來的是死寂般的沉默,她就知道一切改變不了了。他們是彼此的唯一呀,一切在什麼時候悄然的改變著?是她太過於自信,還是他們隱瞞的太好?
不再爭辯,靜靜的坐在恩澈的床上,想起終於擺脫睡在冰涼的水泥地上的境遇,這一張舊的單人床曾讓她稚嫩的小臉為此興奮了許久。有他在,什麼都是幸福的吧。這樣的幸福會持續多久呢?怕是要用秒來計算了吧?陷入了屬於她和他的回憶中……
"又做起白日夢啦?"一隻粗糙的大手在她眼前晃,打斷了她的思緒,也打斷了她的幸福。瞪了他一眼,對上他一臉諂媚的笑,什麼時候,他居然換上了自己圍裙?看著胸前那大大的蝴蝶結,在以前,她定要好好的嘲笑他一番的,現在隻覺得眼睛酸澀,快速閃進了帶著他氣息的被窩,掩蓋內心翻騰的情緒。看著她把頭埋入被中,收回笑容,露出少有的頹然,眼角抽搐了一下,繼續手中的動作。
今晚的月亮圓而亮,一條銀河橫跨天際,阻隔了相戀著的牛郎和織女。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看著幾個收拾好的皮箱,這是他能帶走的所有了吧,那帶不走的呢?站在床邊,猶豫良久,輕輕拾起被子,露出那張清秀的小臉,把被子揶於她的頸下。
"澈,陪我一起睡好麼,今晚,我要聽搖籃曲啊。"伸出手搖蕩著他的胳膊。
"恩……"記不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便不再喊他哥哥了呢。關了燈,鑽進那狹小的空間。往常她都是聽著他溫柔的聲音,等到她睡著了,他再把她抱回自己的床上。
頭輕輕的抵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小手握著他的大手,就會讓她無比的安心和滿足。這樣一輩子該多好呀,如今,這也要成了奢望了麼?淚刺穿了他的衣衫直抵他的心扉,痛了麼?他以為那一刻以後就麻木了呢。從收到她的大學入學通知書後,想到她的前途,他就不得不作出選擇,司棋可以幫他。這也是他唯一的辦法了。為了她,他放掉尊嚴,記憶裏司棋父親鄙夷的眼色被他忽略掉,做起上門女婿。這些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的。不自覺地摟著她的手又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