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顆原本熱切等待的心,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漸漸流逝了原來的溫度,到了最後終於涼了。
他從來都是絕決的,一旦下了決定就再不回頭的人,等到他終於耐性磨盡之後,他抓了車鑰匙就急速離開了飯店。
他當時氣得要命,狠不得毀滅整個世界,可是車開到高架橋上,涼風吹過來,也讓他安靜了下來,他緊鎖的眉頭慢慢放鬆下來,心裏明白,羅薇已經成了他的過去式,不是不痛,但他寧願自己在那樣極致的痛恨中找到一個喘氣的出口。
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生活不會因為缺了誰而停滯不前。
當他不受大腦控製的將車子停在言語歆的辦公大樓門口之後,他才曉得,他潛意識裏把這個恬靜淡然的,仿佛與世無爭的女人當成了自己的收容所,仿佛她的那份豁達的無所謂足夠收容他心裏泛濫的憤怒與委屈。
他是怎樣的自私,隻有自己心裏知道。
為什麼會是她?也隻有自己心裏知道,她的性格是他認為最妥當的結婚理由。他當時站在車邊上看到她一臉平和的微笑,就在心裏想,“就她吧。”
他沒想到她居然會答應,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緣份吧,有些人,尋尋覓覓,終其一生也隻是霧裏看花,虛而不實;而有些人,卻就是注定會踏踏實實的跟你過一輩子的人,其實他何償不知道,她那樣靈透的女子,不可能沒有過往。
可是肖宇的名字,冒然的出現在她的手機裏,而且言辭那樣暖昧不清,他心裏竟是隱隱的不痛快,他從來不是個憋得住的人,可是他一直不肯說出來,希望她可以自己坦白,好給自己心裏一個過得去的理由,可是,她卻選擇了沉默。
羅薇的出現,讓他仿佛抓住了一絲詭異的希望,確切的說,他想看到她為他抓狂會是什麼樣子,那些日子過得混天黑地,乾坤顛倒,她卻不聞不問,反而變著方法的討他的歡心,永遠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低眉順眼,逆來順受,他從沒要求過她這樣,可是她越是周到,他心裏越不是滋味,像有隻貓爪子在撓他的心,又癢又疼。
這樣的情況持繼了大約有一個多月,她的定力終歸是強過他,日複一日的心理交戰,讓他率先舉起白旗。
那天本來是想早早的回去陪她,可是最後卻暴怒的甩門而去,大概是因為她挑戰了他的極限,後來回頭想一想,不過一條短訊而已,並沒有怎麼樣,她每天規律的在家裏給他煮飯,也從來沒有什麼應酬,足以說明她是行得正坐得正,自己那些天的自我折磨稍顯得滑稽而可笑。
但他終歸是心裏有氣,某天,他與羅薇約在SPRCOFFEE,想要正式跟她攤牌,他們仍然一如往常,坐在靠玻璃牆壁的情侶座裏。他隔著一層玻璃望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思考著如何措辭才不至於讓事情太過難堪,不經意的看到一個女子與一個男子在馬路對麵拉拉扯扯的,看起來像一對正在吵架的情侶,他繞有興味的看著,由最初的欣賞,到後來臉色都變了,連茶杯裏的水傾斜了流在腿上狠狠的燙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羅薇驚覺到異樣,脫口說:“那不是語歆嗎?”
她不說倒還好,一說出來,他更加覺得顏麵無存。必竟年輕,碰到這樣的事情,沒法做到淡定自如,忙站起來要衝出去,卻被羅薇用力的拉住,急切的說:“等等,看他們在做什麼。”
他真的站在那裏不動了,仿佛忽然被施了定身法,兩眼一動不動的盯著外麵的兩個人身上,他看見言語歆從包裏取出錢包,然後從裏麵抽出一疊紅鈔遞給那個男子,男子猶不滿意,然後奪了錢包,自己在裏麵又抽出幾張紅鈔才塞進她的手裏,樣子輕挑而隨意。
他忽然覺得有人在自己臉上甩了一個極響的耳光,什麼情況?他不用多想,隻覺得一股子氣在胸口串來串去,連身體都變得僵硬。不過一個念轉,他再沒有勇氣上去問她,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他忽然無力的坐下來,很明白的認清一個事實,那男子長得標致而陽光。
他抱著頭,將十指叉進發裏用力的搓,一頭很有型的頭發,瞬間變得毫無形象,他也顧不了這些,隻是愣愣的想著什麼,心裏凝聚在一起的那團疑惑散了一地,他終於明白,她那樣淡定,不過是因為他從來沒在她心裏。
所以,她輕輕鬆鬆的說出那樣一句話,大約是蓄意已久的吧!
言語歆回去了幾天,仍舊是恍恍惚惚的,心裏好像空了一大片,雖然曾經的那些事已經離開自己很久很久了,久到不去仔細的搜索,仿佛它永遠就擱在角落裏再不會跳出來割裂自己。
可是當她接到叔叔的電話時,仿佛是猛然遭遇了一個激淋,驚動了她心裏最隱秘的恐懼,那個男子曾經貫穿了她整個孩童、少年以及青蔥歲月的重要時光,他的存在對她來說已經成了習慣或依賴。
即使分開了,即使隔在千裏之外,可是隻要他還在地球的某處好好的存在著,還能夠在同一個天空底下呼吸同樣的空氣,她也是安心的,也是踏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