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堅定的點了點頭,男孩的腦袋再次耷下去,絕望的叫道:“可是他們隻給我三天的時間啊?三天的時間我到哪裏去籌那麼多的錢啊?歆歆我們現實一點吧,為了我你就去一次,就一次好嗎?我求求你了。我還不想死在這裏,我還想回去看我的爸爸媽媽!”說著他竟“咚”的一聲跪在他麵前。
她奮力想要拉起他,先是從前麵,雙手支在他兩側的腋窩下麵用力的想要將他抱起來,可是他必竟是個178的個子,體重擺在那裏,她根本無能為力,然後又從後麵想辦法,他卻像一個溺斃了的人,死死的沉下去,怎麼都不站起來。兩人拉扯了很久,最後連她都失去了力氣,像癱軟了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裏是絕望的空茫,仿佛已經到了生無可念的地步,行至懸崖,縱身一躍,隻為成全那樣悲壯而瀟灑的解脫。
她坐在地上喘氣,每呼出一口或吸進一口都覺得那樣艱難,心裏像吊著一個實心的鐵桶,那樣沉重,連呼吸都仿佛要用盡全部的力氣。
命運是個魔鬼,掌握著人們的生死富貴,在它麵前,我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低下驕傲的頭顱,一次又一次的向它妥協。
過了許久,他正打算返回酒吧時,她死灰般的眼神忽然閃出一絲亮光,像利劍出鞘似的,冷凜而絕決。她慢慢的答他:“好吧,我答應你,我再幫你最後一次。”
她站起來機械的拍了拍身後的灰塵,像劉胡蘭英勇就義似的昂然,一步一步的向那個外表華麗,而內裏肮髒而奢靡的地方走去。
他不能想象,假如那一天他沒有喝高,沒有聽到這一段話,沒有被那女孩的神情感動,沒有及時的拉住她,沒有將她從那幫人的手裏贖出來,假如其中的任何一個“沒有”都不成立的話,他與她是不是就沒有這樣的交集,是不是就沒有那些牽扯不完的情感糾葛?而再次遇見也不會是這樣尷尬的境地。至今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這個女人的哪些特質吸引。總之他救了她和他,之後的那些事在發生之後想要控製都讓他始料未及,因為我們不是先知,我們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什麼,隻是憑著本能憑著自認為正確的方向去走,到最後走著走著走進一片繁華旖旎的地方,進去之後才發現早已偏離了自己的人生軌道。而那些卻並不是自己想要的。到了最後想要撤退都由不得自己。
第一次為她動心是在什麼時候,他早已記不清楚,但是那個片斷卻讓他永生不忘,他下了班回去,推開門的刹那,見她圍著淡粉色的圍裙,正站在陽台上晾他的襯衣,聽到開門聲扭了頭,看見他衝著他嫣然一笑,一邊晾一邊說:“回來啦!桌子上有我剛倒的涼開水,你喝了休息一下吧,飯馬上就好。”說得一點不做作,自然得讓他恍惚錯覺她是他的妻子,在家裏兢兢業業的就是為了打理他的日常生活起居。他都知道自己與她相差了那麼多年,是再無可能的事情,可是他自從把她帶了回來卻從來沒有想過讓她走,大概是覺得她可憐吧,孤零零的一個女孩子為了一個不值得自己托付一生的男人來到這個陌生國度,忍辱負重,像個雜役似的,那樣年輕卻東奔西跑的為了生計忙活,那樣努力,不過是想以後的生活會好會幸福,可是因為那個人的誤入歧途,連最後一點點幸福的奢望都被生生折斷了。而就在這個黃昏,他的心忽然被什麼東西猛烈敲擊著,仿佛是毫無防備的充盈著一股暖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