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培眼裏閃著昏暗不明的笑意,隻是一瞬間便又隱了下去,又抽出一支煙點燃,仍是那枚打火機,“叮”的打開,發出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深夜裏聽得格外清晰。
他吐出長長的煙柱,輕輕“哦”了一聲,“聽說SPD在為難你們公司是嗎?”
言語歆看了一眼唐善良說:“是的,目前還在談判當中。”
“你住哪兒?我送你們回去。”毫無銜接的兩段話,不容拒絕的口吻,掐滅煙蒂,從褲兜裏掏出車鑰匙按了遙控器便步下台階。
唐善良目送著霍靖培走遠,眼裏閃過一絲置疑,“普森總裁霍靖培?”
言語歆低低的“嗯”了一聲,才說:“走吧!”
霍靖培開的是銀色勞斯萊斯幻影,車身修長,線條柔和,倒像個大家閨秀,透著渾然天成的大氣。言語歆知道他向來低調,做任何事情都不想成為公眾的焦點,在國內開的最好的車大概是奧迪A6,可是在這裏竟這麼張揚,倒不像是他的風格。
唐善良走過去的時候,霍靖培正撐著額角斜靠在車窗上,仿佛正沉入思考。唐善良敲了敲車窗,霍靖培循聲轉頭並卸下車窗,用詢視的目光望著他,唐善良抱歉的笑了笑然後雙手遞上自己的名片,“霍先生,幸會,久仰您的大名,沒想到今晚這麼巧在這兒遇到您。”
霍靖培禮貌的點了點頭,收了名片看了一眼順便放進右手邊手閘處的儲物箱裏,“客氣了,如果不嫌唐突,我可以順路送你們去你們下蹋的酒店。”說完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言語歆。
言語歆站在那裏抿著嘴不說話,唐善良微微一笑說:“這樣就太麻煩您了。他扯了扯木頭似的言語歆然後才繞過車頭坐進副駕的位置上。
大概是勞斯萊斯太好的緣故,狹小的空間裏竟聽不出一點聲音,一時間整個世界靜得仿佛成了停止狀態,惟獨這輛車仍在與地麵磨擦緩步前行。三人坐在車裏都不說話,空氣沉悶而壓抑。言語歆坐在後麵倦在最角落的位置上,隻怕自己會冒然闖進他的視線,她扭了頭看窗外飛速後移的景物,像電影裏的某個片斷。昏光的燈光照在地麵上,生生的竟有一種抽離的感覺,心裏有點悵然若失。
過了一會,也不知是誰先開的口,聊到了當前的關於銀行與財經方麵最炙手可熱的話題,以及各國的經濟形勢,總之這個GPD,那個CPI還有什麼他信你信的,都是些專業術語和特定名詞,她是一個都聽不進去,隻覺得頭昏腦脹,像有隻蜜蜂在那裏麵飛來飛去,攪得人甚是疲乏。她歪在那裏,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停在酒店門口,霍靖培與唐善良正在交談著什麼,她微眯著眼睛拚命的眨了兩下,才完全打開來,推了車門正欲下車,忽然“哎喲”一聲,一股鑽心的疼從腳踝處迅速傳來,她揉了揉腳,原來經久保持那個姿勢,已經麻木得失去知覺,連那股鑽心的痛也是腳踝的節合處錯了位置。
霍靖培與唐善良聽到驚呼馬上回過頭來看她,見她歪著身子一步一步的正從車內挪出來,姿勢極不雅觀,像個癱瘓的儀態盡失的病人。
霍靖培幫她打開車門,關切的問:“腳麻了吧?”
“嗯!”她滿臉憂慮。
“疼嗎?”他伸了手想去扶她,可伸在中途又縮了回去,如今與她,再靠近不得半分。
她咬著牙說:“還好。”
唐善良將她扶出車外,說:“你這樣子大概走不了吧?介不介意我抱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