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複有些尷尬的微微垂了眼。
而後,又若無其事的盯著大熒幕看,古澤在看他,古澤一直在看他,先前他還沒有察覺,現在已是鮮明的感受到了古澤視線。
他不懂,他的模樣,古澤也看了八年多了,為何還要這麼盯著他看。
那視線,幾乎像火一樣把人灼傷。
出了電影院,偏偏下了雨。
一樣的大雨,很熟悉的場景。
孟複僵硬的站在門口,額頭上的青筋直跳,指尖發白。
古澤說,“孟複,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叫出租車。”因為上下班的路途很短,古澤已經很久沒有開車了。
也習慣了和孟複這樣慢慢走路的日子。
“不,”孟複及時的拉住了他的衣角。
古澤停住了。
耳畔是叮咚作響的雨聲,像極了某種恐懼,像極了黑夜裏猛獸的嘶吼。
“古澤,別坐車,等等吧,等雨小了,我們再回去。”他淡淡的說道,淡淡的表情,他將恐懼隱藏的很好。
“那好,等雨小了再走。”
折回電影院樓下的咖啡廳,點了兩杯熱咖啡。
“孟複,你看旁邊。”古澤眼神示意。
孟複側過半邊脖子,看到電影院坐在他們前頭的那對情侶,兩人此時正坐在他們旁邊,有說有笑的。
“很巧是嗎?”古澤說。
“嗯。”
又聽的那對小情侶商量著要去哪裏旅遊,說哪裏不好,這裏不好,又說那裏好,說可以順便去A大看看。
戳中了古澤的心。
“一起去A大看看吧。”
孟複盯著窗外的雨心不在焉。
“孟複。”
“嗯?”這才回過神,卻已錯過他的話。
“明年開春,你去上大學吧。”
“古澤,”他盯著那杯一口未喝的咖啡,“還是不去了,我已經不是十八歲了。”
你看,人就是這麼奇怪,出獄的時候,他還在想著去上大學,去贖罪,去過美好又平凡的生活,現在,這些,都被磨滅了。
“是我,都是我。”
你磨滅的希望,很大部分都是我磨滅的,是我撕毀了你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是我嘲笑你的夢想。
“沒什麼。”他微微一笑,似是對那些釋懷了,“那些是應該的。”
雨依舊在下,沒個消停。
古澤知道話題走進死胡同,他暗恨自己提到這些事,提到過往,這些該被遺忘的,該被塵封的。
孟複既是記得牢牢的,他就該幫著孟複學會遺忘。
突然的感慨,“孟複,看過電影《東邪西毒》嗎?”
“嗯。”
自然是看過,這些電影都是古澤拿給他看的,古澤見不得他發呆,見不得他眼裏無神的樣子,他要是去忙的時候,便找來很多的電影給他看。
從一開始的懸疑片,到後來的愛情片,喜劇片等等。
“裏麵有種酒叫‘醉生夢死’,我應該拿杯這樣的酒給你喝。”
“我記得電影到最後說‘醉生夢死’不過是一個玩笑,你越是想忘記的時候,反而記得更清楚。我覺得說的挺有道理的。”
“那好。”他的眸子射進他的眸子,“孟複,你一定要記得,我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