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時候煎熬隻是在最初讓人痛不欲生,時間久了,習慣了,便會麻木的自我安慰,沒什麼,兩年而已,曾經的五年也這麼過來了。

他出獄的時候,天上下著大雨,天空灰蒙蒙的。

跟七年前的那場大雨很像。

死寂的氣息彌漫著,心裏沒來由的落寞。

明明出獄這種事,該值得高興啊。

“孟複。”

有人在他的背後叫他,聲音穿過淅淅瀝瀝的雨聲依舊聽的明晰。

他回過頭,車子停了下來,穿高跟鞋的女人撐著傘小跑著跟上他,“孟複。”

“謝真真。”

“是啊,是我,你還記得我,真好。”

她抬高了手臂,將傘舉過孟複的頭頂,有些吃力,“你長高了。”

他沒說話,眼前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與記憶中的已經漸行漸遠,他接過謝真真的傘替她舉著。

手掌堪堪避過謝真真的手。

謝真真失落的鬆了手,“走吧,我們去吃東西。”

他看著謝真真的車,是一輛紅色的跑車,不是七年前的那輛了,他對車忽然間的恐懼,這種恐懼讓他的整個身體在一瞬間僵住。

遲疑的走向了跑車,他把謝真真送上了車,關了車門。

“怎麼不上車?”

他搖頭,“不用了,你走吧,傘就送給我吧。”

毫不遲疑的,他轉身繼續走著。

走了幾步,跑車便從自己的身邊呼嘯而過,他知道謝真真這是生氣了。可這不正是他所期待的嗎?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上,男人的目光幽森,臉上扯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有人出了一個牢籠,還是會陷入另一個牢籠,不是嗎?

“古先生,要繼續跟下去嗎?”

“不用。”

讓他先開心一陣,然後再給予更深的傷痛,這樣,傷痕才會愈加的疼痛。

敲門聲此起彼伏,像是一聲聲絕望的呐喊,“姑姑,姑姑。姑父,葉延哥。”

他徑直的來到姑姑家,沒想到卻是無人回應。

他不知道他們在哪兒,隻能坐在他們的台階上等待著他們回來。

雨越下越大了,熏眼裏是像是一個人悲傷的輪廓。

“孟複,你怎麼坐在這兒?你出獄了?”姑姑問著他,身後是他們一家三口,姑姑,姑父,和堂妹葉婷,孟複站起身往後麵望了望。

沒有孟毅的身影。

“姑姑,小毅呢?”

“小毅在家啊。”

孟玉開了門讓孟複進門去,看著他一身濕漉漉的道,“把襪子脫了吧,別進屋都是水。”

他難堪的脫了鞋,不好意思的蜷縮著腳趾,因為他穿的襪子還是七年前的,白色的襪子已經成灰色的了,而且還破了一個洞。

換了姑姑拿來的拖鞋,他四處張望,卻是仍舊沒有看到小毅的身影,全身都是濕的,他看著姑姑家整潔的沙發,終是沒有坐上去。

很快姑姑從樓上把孟毅領了下來。

“孟孟,你回來了,我好想你。”孟毅不管不顧的撲在了孟複的懷裏,“孟孟,我們回家好不好?”

回家?這麼多年了,小毅還是記得他們自己的家,這麼渴望回自己的家,孟複心裏咯噔一下,涼的透徹了,七年了,小毅在這裏肯定沒有過好。

隻是稍微的寒暄了幾句,他便迫不及待的帶著孟毅走了,他看著姑姑臉上挽留的表情,眼裏卻分明是驅逐的意思。

他在門口穿鞋時,姑姑已經提了一個行李箱,“這是小毅的衣服,你帶著吧,你們就這麼出去,小毅連個換洗的衣服都沒有。”